她想。

固然大家族也有家庭纷争，争遗产，争股份，经过几任离过几任了又?要争抚养权……豪门里没什么干净事，她没见过也听说过。

可终究和她不一样。

她没钱没权，那些争夺继承人?席位的?激烈商战，发生不到她身上。她有时候觉得人?生真是可笑。

她居然因为姨妈和她抢一套十?几年的?破房子，吵得不可开交，就为了给表哥结个婚。

真……丢脸。

好丢脸。

那瞬间，那种疯狂涌上心头的?耻辱感，突然到顶，淹没了她。

怎么走?得远，她偷偷看一眼?江泊雪。他越不吭声，她心越不定。

其实还是因为她离他太远了，不管怎么办，不管怎么努力，哪怕高考去了很好的?大学里面最?好的?专业，和他在一个城市，哪怕这样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他永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再?触不可及一点。

她根本就抓不住。

许珈毓无端地想，所以江泊雪，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她不明白。她觉得他昨晚说的?话，大概率就是想哄她高兴罢了。

沉默半晌，许珈毓垂下眼?，盯着自己脚尖：“对不起。”

江泊雪刚洗过手，在拿毛巾擦干，他随意拿着旧抹布的?动作，也矜贵到了极点。

骨节明细弯曲，弯成美好的?弧度。

闻言，他走?过来，指尖触到许珈毓脸颊：“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指尖水分未干，还带着冰凉的?湿意。

许珈毓低头，喃喃说：“那个保姆工资，是张阿姨的?工资。”

江泊雪垂下眼?睫。

“张阿姨是从前，你家的?阿姨，我住在你家的?时候，她照顾我们两个的?。”

“嗯。”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江泊雪听得颇有耐心。

“我本来是想以后有钱了，把她的?工资对半还你的?。”她说，“所以才?把她的?佣金信息留着。”

“……”

许珈毓默了默，像是觉得这种话难以启齿。

她踌躇很久，最?后憋到眼?尾泛起薄红，才?小小声嗫嚅道：“我不是故意在她面前充大款，对不起，我只是……”

江泊雪忽然俯身，抱住了她。

许珈毓愣怔。

“没关系。”他声音响在耳边，温和安静，“不用你还，本来就是请回家照顾你的?，我自己平常也用不着。也不用觉得歉疚，你愿意拿我充门面，我……很高兴。”

他说很高兴，许珈毓感觉他的?手按在背上，隔着单薄衣物，微微用力。

那种距离，她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清浅的?檀香，很淡，却?令人?觉得安心。

许珈毓声音闷闷地：“你高兴个什么劲。”

“说明你认可我啊。”他低笑，抬起她下巴，指腹摩挲了一会儿，“看来我这个男朋友，当得还不错。”

许珈毓不敢看他：“一般。”

他笑了：“就一般啊？”

“……嗯。”

“那辛苦你凑合吧。”江泊雪看她，眼?尾染着浅浅笑意，“日?子不都是这么过的?，又?不能离了。”

许珈毓噗嗤一声笑出来。

男人?捏着她下巴，语气懒散：“开心了？刚才?愁眉苦脸的?是谁？”

许珈毓心虚移开视线：“不是我。”

“还说要攒钱还我……”他轻笑两声，“攒多少了？”

说到这个。

许珈毓眼?睛亮了亮，桃花眼?瞪得微圆。

她点开手机给他翻：“我真的?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