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传来高声地回话,元烨的声音抑扬顿挫,“我知道!我师父在思考几百年前做的决定呢,他又忧伤起来了!那叫一个!怅然若失!”

“诶瑾萱帮我个忙,这神木好重!我换个横梁!”

倪瑾萱从林渡身侧走开,随手就将神木给抛了上去。

元烨惊慌失措,脚下一滑,下一瞬间瑾萱已经闪身到了屋顶上,一手拦腰将人稳住,一手拿住了被自已抛上来的神木。

“怎么还是这么没用!”

晏青自觉给这两人让开地方,沉稳之中透露着淡淡的牛马死气,“我猜是几百年前答应了师叔帮忙,这下给自已搭进去了,所以好不容易偷空跑了,现在在思考究竟能不能回来,怕又被抓壮丁!”

没有人比晏青更懂打工人。

……

凤朝难得露出些鲜明的嫌弃,“别管他了。”

“你师姐应该在鸟房里看白凤,你去数数,她是不是又偷摸带鸟回来了,告诉她,白凤够指路就行了,买多了又没人照顾,都被你们带回来的凶兽吃了!”

林渡脚步一转,觉得鸟房不是什么好去处,“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封仪师姐了,我师父呢!我问他回不回他说他又不吃饭,不回来!”

“他是个最拧巴的,这个也别管。”凤朝一面翻着锅里的东西一面继续毫无顾忌地痛斥一群不省心的同门,“我在下界管了几百年宗门,连修炼的时间都没有,慢了好几百年才飞升,好不容到上头来想松快些,还要管这一群不省心的。”

林渡看到了厚厚的雪,长叹了一口气,抬手神力整块运走了一条雪块长龙,好不容易瞧清楚了到各个洞府与殿门的道路,推出来的整齐雪块无处安排,便随手往山上一扔。

未几,山上传来了吼叫声,“谁给老头儿我的洞府埋了!”

林渡扫视一眼,看着那瞬间爆发的仙力,犹豫片刻,就地把自已化入了雪里,这常年闭关的倔老头儿是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她就是帝君也不好欺师灭祖。

就当她没来过。

纷飞的雪块如同炮弹砸向各处,就连雪化的林渡也挨了好几下,她只能再给自已盖一层雪被子。

天地霎时宁静一片,林渡轻轻松了一口气,难得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刻,天地鸿蒙,人间荒唐,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捧山上的雪。

许久,或许也不久,上头传来了手动挖雪的声音,“诶,差不多该出来了。”

隔着厚雪,男子的声音并不分明,隐隐绰绰的,但除了危止和师父,不会有人还能找到雪化的林渡了。

“怎么不用仙力挪雪?”林渡自已猛然从雪堆里钻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抖了雪的苍竹,拔地而起,再不沾染分毫世间风霜。

神力裹挟着冰雪扬了危止一头一脸,银色碎发因为真龙之气裹挟,一团团地凝结上了雪粒子。

他眨眨眼,周身萦绕着茫茫雾气,“怕仙力不慎伤了帝君。”

楚观梦龇牙咧嘴,还没吃东西怎么就酸倒了浑身的牙,“咦~她可是帝君!”

危止一手还端着二狗头送来的饺子馅儿,“盛宴说通天大酒楼忙着呢,我们人多,自已包去吧,别那么懒。”

林渡看了一眼食盒,“天狗那头不好好缝上,就为了干外送这事儿啊。”

危止想了一下狗头叼食盒的画面,一时词穷,转移了话题,“走吧,包饺子,师父也来了。”

“咱树底下埋的酒坛子带来了吗?”

“带了,让他们少喝点,小心醉到正月十五。”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走,一路化去高处积累许久的苦寒。

“不是你管谁叫师父呢?”阴恻恻的声音在他们一侧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