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偷东西吗?封隋并不确定,因为在他看来石台上那些被同学随意放置的东西毫无价值。

“什么,他居然真的偷了!”

“不仅是烂泥巴,还是小偷,真不要脸。”

“我前几天丢了个橡皮,不会也是他偷的吧。”

“我们班出了个小偷,传出去我都觉得丢脸,学校会开除他吧?”

“哎哎,你看李女侠是不是在偷偷擦眼泪,难得啊,我还以为李女侠只会喷口水呢。”

“唉,能不气嘛,烂泥巴就是烂泥巴,晦气死了,谁跟他亲近谁倒霉。”

“救命,他能不能赶紧去死啊。"

教室里一阵阵的饱含的恶毒和诅咒的话语汇入耳中,迟朔希望他是个聋子,可惜他不是,这些熟悉的同学说他晦气,食堂里遇到的陌生人也骂他晦气,而他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活到现在,幸运之神似乎真的从未眷顾过他。

陈启生叹了口气,道:“别在教室里丢人现眼了,来办公室吧。”

如果说同学的鄙夷只是让迟朔思维迟缓,惶惶不安,那么班主任的一句丢人现眼近乎是某种程度的盖棺定论了,他被一下子冻住了全身的骨头,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封隋则被勒令呆在教室里,尽管封隋是偷钱事件的苦主,但陈启生直觉封隋再参与这件事只会导致事态愈发不可收拾。

迟朔跟随陈启生往办公室走去,在走出教室之前,陈启生就拨通了迟朔父亲的号码。

这次电话接通了,陈启生道:“您好,是迟朔的父亲吗……”

***

在等待家长到来前,陈启生本着身为班主任的责任,询问了迟朔的家庭具体状况。

了解学生的家庭状态,对班主任而言是教学系统外约定俗成的必修课,陈启生在高一开学伊始就对班上学生的家庭状况有了大致的纸面了解,纸面指的是学生档案,上面有父母籍贯和机关单位的信息。

有两种学生最值得他的注意,一是家庭背景较好的,这在市重点公立学校里不算少,和隐秘性较强的“贵族”私立学校自然没法比,但有这样的学生,对班主任来说也是一条值得经营的人脉,这样的学生代表是封隋丁辉之流,而丁辉的家庭背景其实不需要特殊照顾,年轻教师可能会看重,但陈启生并不看重,重点公立学校有很多的丁辉。至于封隋,按照封青良的名声和级别,陈启生以为封隋那样的学生会进国际高中或者贵族私立。像封隋这种背景的学生,陈启生带两三届的学生可能才会出这一个。

二是成绩优异的学生,这样的学生代表着保送名额和名校光环的保证,习惯了领导重点班,陈启生心系的从来不是升学率,而是名校率,北大清华属于金字塔第一层级的院校,他每届都能带出一至五个清北学生,五个是他教学生涯的顶尖,每带出一个清北学生,他就能获得学校颁发的十万元奖金,对外宣称则是一万元。

迟朔就是陈启生曾经寄予厚望的十万元奖金,如果迟朔能保持着年级第一的位置,陈启生甚至会考虑给他推保送名额,在他一分钱好处都捞不到的情况下。毕竟每次蝉联的年级第一都得不到保送名额推荐,那也显得太黑箱了。

迟朔没有维持得住年级第一的位置,陈启生一方面真心认为可惜,一方面也略有罪恶感地松了口气。保送的内推名额如果不给迟朔,那么就可以为他带来更大的价值。

迟朔的母亲的无职业者,父亲在档案上显示的是车间工人,迟朔家里是低保户,这种家境困顿的学生,陈启生见得太多了,因此在今天之前,陈启生对迟朔的家庭具体状况漠不关心,家境贫穷没有对这个学生的成绩造成影响,这样就够了,既然已经为迟朔提供了助学金和奖学金,陈启生自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