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了,她搬到这座城市很多年了,这是她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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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母亲家里出来,封隋牵着元宵的项圈绳,仰头朝院落大门的门匾看了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他不想再回到这个房子了,即便是年关。
幸好,他拥有那几个家人般的同事,他原本就打算跟罗米他们一块儿在中国过年,现在更是有个意外之喜,他找到了迟朔。
只是当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出现后,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和迟朔相处了,尤其是经历了嘉莉号上的人间炼狱,尽管他心里不愿意承认,但他再也无法用从前的目光去看待迟朔。
恶心。这是他从心里冒出的第一个词,一个血迹斑驳的词汇,下船把迟朔送进重症监护室后,他在医院厕所的水池里呕吐了很长时间,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在为迟朔感到恶心,还是在为自己感到恶心,又或者是这个离奇的世界朝他露出了狰狞的那面让他恶心。
人的感情能有多复杂呢,他的愧疚是真的,他的心痛是真的,他对世界狰狞那面的难以置信是真的,他拼命想要弥补曾经的过错,想要帮迟朔从那人口贩子的魔爪里解救出来也是真的。
可他的爱是真的吗?他喜欢的到底是迟朔,还是曾经那个流逝于指缝的影子,如果他真的喜欢迟朔,为什么他会在事后独坐医院走廊长椅上整理思绪时,止不住的反胃感压迫着他的胃神经,以致于到现在,他都在找借口尽力减少在家里和迟朔见面的机会。他害怕会当着迟朔的面呕吐出来。
如果你想走,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如果你自愿住在这里,我更高兴,但我不会拦着你走,我也不会让任何人阻拦你离开。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说谎了,封隋骗不了自己,他其实更希望听到的是迟朔愿意离开。只要迟朔离开了,他就能继续怀着愧疚过好自己的生活,在病房外看着心电图跳动的封隋,甚至有几个瞬间希望脑死亡的警报声响起,他会为迟朔办一场盛大的葬礼,然后用下半辈子缅怀他。
有这样想法的他,才是真正的怪物吧。
元宵蹭着他的裤脚,吠了两声打断了他散漫又可怕的思绪。
“走吧,元宵,以后你就跟我生活了。”封隋弯腰安抚着摸元宵毛茸茸的狗脑袋,牵绳离开了御湖春苑。
湖心亭边的柳树正静静地发着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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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呜,大狗狗!”
带狗不方便坐飞机,封隋不放心把狗交给别人托运,花了数天时间亲自驱车赶回A城,在把元宵从后门小路偷偷抱到公司写字楼里后,第一个眼神发光冲上来的是史香香,蹲下去怒搓狗头,差点被吓到的元宵顶翻。
“小心点,它叫元宵。”封隋环视一圈没看到罗米,问道:“罗米呢?”
“谁知道,还在酒店里毒品戒断吗?”史香香正和元宵展开有声的博弈抱住狗头防止自己被撞倒,随口接话道,“上次我去酒店看他,他还在拿头疯狂撞酒店的墙,幸好我有先见之明,给他订的是婴儿陪护专用房间,墙面是软的,凡是尖利的地方都贴了软硅胶。”
“巨婴就是这样的。”库马尔敲着电脑毫不客气地吐槽:“我看他已经戒断结束了,现在就是在偷懒不上班。”
“你怎么知道,你去看他了?”史香香尖叫道:“姐姐,请告诉你没有拿剪刀把他睾丸剪掉?!”
说这句话的原因是库马尔早在美国就当着整个团队威胁过罗米,如果他敢在中国飞叶子影响公司前程,她就“挥舞着剪刀让罗米的皱巴巴小球比希特勒还少一个”。
“没有。”库马尔冷静地说:“因为他昨天夜里又给我发一封性骚扰邮件。”
“我觉得这不能代表他戒断结束了。”封隋扶额道:“记得存档,以后打官司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