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咬住下唇,哆哆嗦嗦地把浸血的床单扯下来,克制住不去看地上的人,以免引起怀疑。

还好,还好,她用余光看到小迟的胸膛在起伏,起码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客人在等待的时候叼起一根烟,走到房间门口,从烟盒里甩出一根烟,递给门口的二号。

二号推手婉拒,用英文说:“我们不能接受客人的东西。”

客人没在意被拒绝,反正也只是客气,随口问道:“里面那女的,你相好?”

二号虽听得懂中文,但也没有精通到理解相好的意思,露出疑惑的神情。

“害,用你们那儿的说法,就是情人,sweetheart,哈尼。”客人道。

“我们没有确定任何关系。”二号否认了他的话,在看向房间里的桃姐时,碧蓝的眼睛里有一种光芒在流淌,他轻声说了一句家乡的谚语:

“她是我在山野里偷望的星星。”

***

嘉莉号的2371号房间里,办完事的二号走进来,看到那个人仍然腰肢笔直地跪在锁链上,他的跪姿被锤炼得非常标准,即使进来的是三号也找不出茬。

“麦克斯先生离开了?”二号问。

“被一道电话临时叫走了。”迟朔的指头按着酸疼的膝盖,语气淡淡地道:“麦克斯先生命令我跪到六点。”

二号抬起手腕看表,指针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意味着这个人还需要跪足足四个小时,何况他离开那会儿,这人就跪着了。

“谢谢你。”跪着的年轻人突然道。

二号:“嗯?”

“你救了我一命。”迟朔道:“是你提醒麦克斯先生巴比伦宴的级别问题,这件事原本不是你负责的,你本没必要冒着闹得同事间不愉快的风险这么做。”

金发蓝眼的男人拖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他的眼睛像大海,头发像太阳,胸肌衬得上身的西装十分紧绷,“不要想得太轻松了,E级也不容易熬过去,你可能会死。”

迟朔:“这很好。”

“桃不会希望你就这么死掉。”二号睫毛垂下,碧蓝的眼睛里蕴荡着难言的情绪。

迟朔默然片刻,道:“桃姐,是很好很好的人。”

二号:“所以,请你保存好她赋予你的生命。”

“好。”迟朔掀起眼皮,望向坐着的金发男人,道,“这就是你帮我的原因吗?”

二号不置可否,只耸了耸肩。

迟朔没有再说话,他的肩膀压下去了半分,腰肢也没有先前那样挺直。

房间重归于静默,只有挂钟在滴滴答答地走。

四点二十分时,去货舱提完人的三号前来替换了二号,他们在门框边谈了几句话,三号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恼怒,等到门关上的声音响起,粗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迟朔仰起脸平静地望向三号怒意勃发的脸,他的膝盖几乎没有知觉了,大腿的神经在久跪后陷入某种奇异的瘫痪,他漫不经心地想,三号会怎么报复他呢,还用皮带抽他一顿吗,那太轻了,角落的箱子里放满了刑具,随便哪个都可以令他死去活来。

膝盖传来一阵钝痛,紧接着是尖锐的仿若针刺的感觉。三号踹向了他的膝盖,连续踹了好几脚,压根不给他准备或喘息的机会。

三号扬起了拳头,不是巴掌,是拳头,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拳头落在脸上。

也许惦记着他的脸还有用,不能在麦克斯先生没有允准的情况下轻易让他破相,拳头没有落在脸上,而是落在肚子上,正好是胃部的位置,他从昨天上船到今天几乎没有进食,胃里仅剩的是酸水。

他捂住肚子伏到了地面上,只能干呕出带着血丝的酸水,膝盖和胃部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