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样的解释愈淡然而一本正经,听到解释的人便愈加痛苦到不能自已。
为何能把这样残酷的刑罚,如此风淡云轻地讲出来,好像这些伤痕,并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想知道,我可以一道道地讲给你听。”迟朔目光瞥向墙上的挂钟:“但你只有一个小时。”
“我……”封隋的喉腔艰涩,拧毛巾般地把话一点点挤出来,“我不是,不是想当你的……客人,我只是想见你。”
“那个麦克斯说,你的时间在上船前就都被预订好了,只允许我插队这一个小时。”
“可我不想只有这一个小时,我想带你走。”
恶心。
这是迟朔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他差点就被这惺惺作态的深情弄得呕吐了出来,但他脸上仍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抓住封隋疑似受伤的那只手,掰开一根手指,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你为什么不问这个伤口是从哪里来的?”迟朔知道他肯定攥疼了封隋,而他就是想要封隋疼。
物理意义上的疼,而非装作深情款款的恶心模样。
他死死地盯着封隋的面孔,看着那张面孔从惊愕到蹙眉,再到些许的畏惧从眼角泄露。
“你故意遗漏了这里,是在害怕什么?”迟朔轻声道:“害怕这道伤口的来历会可怕到令你无法承受巨大而廉价的愧疚感,还是害怕造成这一切结果的源头都是你。”
封隋的瞳孔微微放大,鼻翼收张,仿佛蓦然被掐住脖子的鹅。
“心口的这道伤,经历了七八次的祛疤手术也无济于事。”
“三年前,我用玻璃碎片刺进这里,刺得极深,深到我以为终于能获得解脱。”
“那时我被囚禁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上,医疗条件不好,我被直升机送往最近的医院救活了。”
“那个贩卖器官的人欺骗了我,我傻乎乎对着镜子找了很久位置,以为从那个位置扎进心脏就可以了,玻璃碎片是我能私藏的最尖锐的物品,我曾想过割腕,但经验告诉我割腕不容易死,还会暴露私藏的玻璃碎片,那时候我只有一块玻璃碎片,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封隋凝目看着那道伤口,深红色的疤痕,约莫半指的长度,狰狞地竖陈在心口侧边的位置。
像是心口的一滴血泪。
视野渐渐模糊,遍体鳞伤的人站在房间中央,赤身裸体,表情冷漠;另一个衣着翩翩,绅士样子的男人却泪流满面,无力地跌跪在地。
“我花费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只为了把这片来之不易的玻璃碎片刺进心脏里,到最后,玻璃的尖角都被我磨钝了。”
迟朔垂下眼皮,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哽咽出声的男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年轻的男人哭成一团,“迟朔,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别再说了……”
伸出冰凉的手指描摹过男人的下巴,“只是口头的简单描述,就承受不起了吗?”
“这么脆弱,还信誓旦旦地宣称要带我走。”
青年人的嘴唇轻阖轻启,吐出两个字:“可笑。”
“不说麦克斯背后的水有多深,哪怕是这艘嘉莉号上,大半的人都比你封家有权有势,封隋,你以为你还在那个可以让你呼风唤雨的公立高中里吗。”
他蓦地掐住封隋的下巴,弯下腰,道:“不好意思,我坠落的地狱实在是太黑,你那居高临下的慈悲圣光照不到这里。”
他扔垃圾般地丢开男人的下巴,捡起浴袍,重新披上身,但未系起。
长浴袍下伸出一条长直的腿,踩在男人肩头:“要做就赶紧做,别哭哭啼啼的。”
封隋神色恍惚地轻握住迟朔的脚踝,目光顺着小腿往上,不带任何情欲目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