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嵃道。

“ 我在。” 李赦容伸手,颤抖的手指终于摸到了他的脸。

“ 我从小对新九就很不好……是我不对,你替我跟他说一声抱歉……”

“ 对不起,容容,对不起,我早就后悔了,我那天,我那天有去找你……”

“ 我去找你了,容容,假如,假如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江嵃没能再继续说下去,他沉沉地睡去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是那么强烈,他好困,好累,他只想闭上眼睛。临睡前,他似乎听到了心爱的姑娘悲伤的哭喊,然而他无能为力。

救援赶来了,江嵃的身体支离破碎,但终究还是剩了一口气。新九打爆了电话,求遍了所有人,张医生亲自打了电话,终于有些人赶来了,把江嵃一路送往了市里的医院。

第二天晚上,张医生带了一些医生团队,亲自从江城赶了过来。

走廊外面,新九搂着李赦容,李赦容靠在他的胸口,二人紧紧依偎着,看着医生护士,专家团队在急救室进进出出。抢救足足进行了十几个小时。

江嵃的生命保住了,但也陷入了不知何时是尽头的昏迷。李赦容和新九留在医院也没用,二人皆形销骨立,憔悴不堪,最后被张医生赶回了陆塘。

黑水河天降异变,早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沿岸被冲毁的良田房屋不计,就连中央台都派来了新闻记者,大批士兵赶来救灾。李赦容和新九回了家,邱平谢天谢地在院子里给菩萨叩头,但如今四方有难,他身为书记,必须带领村民志愿者去救灾,不能留在家里陪孩子,前脚谢了菩萨,后脚就穿上雨靴提着铲子冲去灾区了。

新九和李赦容待在家里,怔怔的,两人都半天说不出话,一切仿佛是大梦一场,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他们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天空尚未消散的黑云。

“ 新九。”

“ 嗯,我在。”

“ 我不想他死。”

“ 明白。我也是。”

七天后。

李赦容和新九去了县城,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月老庙,二人默默地进了辫子婆婆的屋子,将老人的遗物简单收拾了一番,好立一个衣冠冢。辫子婆婆的遗物,一个箱子就装得过来。

她走进院落,那棵榕树上所有的红布都在飘飘扬扬,全是爱侣们寄托的美好愿望,不知为何,她看见很高的位置上,有一截看起来十分老旧,褪了色的布条,这个布条让她眼皮一跳。

“ 新九,你看见那根布条没?我觉得它很不一样。” 李赦容指着那高处的位置。

新九身手矫捷地沿着树干和气根爬了上去,几下子就爬到了布条的位置,他将那褪了色的布条捏在手里,布条上的字不是写上去的,而是绣上去的,虽然颜色没了,但依然留下了凹凸的笔迹,新九读出了那两个名字。

他骑在树干上,对着树下的女孩儿说道:“ 容容,这根布条应该是辫子阿婆绑上去的,上面写着隆三姐和胡小妹。”

二人带着辫子婆婆的遗物,又回到了黑水河畔的龙王庙。大水退去,到处一片狼藉,全是淤泥。龙王的石像只剩下了一截石柱。

新九在那石柱下挖了一个坑,埋好了辫子婆婆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