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当然。” 辫子婆婆慈爱地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
“ 还是歇一会儿吧。” 江嵃忍不住道,心里想着:真是逞能,死活不让我背。
四人坐了下来,百勒大叔回避了,没有跟着,一个是恩人隆三姐,一个是自己的族人阿赞班通,作为现任村长,百勒大叔也很为难。
“ 后来呢?阿婆?您求到了雨?” 李赦容喝了两口水,问道。
“ 求雨啊,求雨可不容易,即使是我阿姐这样厉害的大巫,也不能轻易唱求雨的歌,求雨啊,那是问老天爷要东西,问龙王要东西,如果求来了,半条命也没了。可我阿姐不是一般人。” 辫子婆婆道,她望着歌王婆婆,眼神里是难以形容的感情。
那一天,隆三姐在困马寨的广场设好了坛,开始做法求雨,求雨的歌谣是一代又一代的大巫传下来的,可是真正能唱的大巫,已经好几代都没有出现了,就算传给后人,也只能一小段一小段分开唱。没有这样的法力,通不了神,唱到一半就会体力不支晕过去,醒来也得养半个月元气。隆三姐只是十几岁的少女,可她天赋异禀,那一天,她硬是把这首求雨歌给唱了下来。
那是黑水河几代人第一次听到完整的求雨歌,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歌声响起的时候,风仿佛活了起来,卷起了树叶,在林间打着旋儿,天上的云,一点点聚了起来,山川草木都听到了这歌声,沙沙作响,太阳一点一点消失了,躲在了云层后面,每个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歌唱完了第一段,空气已经湿了起来,气压也变低了,隆三姐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一张脸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仿佛体内的能量被迅速吸走。
她没有停,将歌谣唱到了第二段,天空划过了第一道闪电,惊雷滚滚,似要把天与地劈开,困马寨的木鼓开始嗡嗡作响,不知道为何产生了共鸣,那些插着人头的桩子开始颤动,风干腐朽的人头仿佛都活了,一时间,生魂和死魂都被卷进了不可知的气场里。云层翻滚,闪电照亮了隆三姐,她双目直视天空,那云层也在响应她,鲜血开始从她的鼻腔里涌出来,她似乎把自己的生命之力献给了天空。
“ 阿姐,不要再拼了!” 胡小妹吓坏了,死死抱住隆三姐的双腿,她心中呐喊着:“ 龙王,我才是你的新娘!如果要收一个人走才能下雨,那就收我吧!”
一瞬间,歌曲进行到了第三段,就在这通天的歌声响起时,天地终于被打通,一滴雨,两滴雨,三滴雨,无数滴甘霖,真的降落在了干旱的大地上。广场上所有人目瞪口呆,他们忘却了雷击的危险,都痴傻了一样,用自己的头脸去迎接这久违的大雨,在广场上又笑又跳,纷纷去家里搬出了所有锅碗瓢盆,能接雨的东西。
隆三姐体力耗尽,却还是像座塑像一样屹立不倒,胡小妹喜极而泣,跳起来抱出她:“ 阿姐!下雨了,下雨了!我们都不用死了,不用砍头了!我们快回家吧!”
李赦容也听呆了,这故事犹如神话一样,无法想象竟然是多年前真实发生的事情。“ 那,那班通岂不是很没面子?是不是找你们麻烦了?”
“ 当天晚上,他就给我阿妹下了情降,想要奸污我阿妹,把她留在困马寨。” 歌王婆婆冷哼一声。
“ 结果就……” 李赦容想起了两位阿婆曾经说过的事------阿赞班通被歌王婆婆给阉了。
“ 没错。” 歌王婆婆又做了一个咔擦的手势,两个老姐妹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隆三姐在困马寨降了雨,名声大震,砍头英雄班通不再是困马寨说一不二的大巫。又过了若干年,子弟兵终于走遍了南方所有的寨子,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又牺牲了好几个战士,才彻底废除了困马寨的猎头传统。又过了几年,清算的风气席卷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