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要忙很久。
谢曜灵不置可否,走到沈棠的近前,仿佛在等着什么。
沈棠单方面跟她眼眸处的白绸对视几秒,艰难地对接上了对方沉默中释放的电波信号,偏了偏脑袋,对她介绍道:
这是我的朋友,钱熹。
谢曜灵略一点头,仿佛树叶被露水坠落压低的弧度,只片刻又恢复了原样。
她语气波澜不惊地开口道:
你好。
钱熹只看一眼便知她和沈棠的其他朋友十分不同,竟也下意识收起了自己身上吊儿郎当的气息,生平头回跟人正儿八经地打招呼:
你好。
沈棠木头桩子似的伫立在中间,在这国际友人的汉语教科书式对话场景里,反思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诚实地介绍了谢曜灵的身份。
之前沈家就差明码标价卖她的那个场景仍历历在目。
片刻后,她得出了结论:
因为自己并不是个矫情的人。
事实就是沈家有求于人,她既然都同意结婚了,没道理在私下的场合里再膈应谢曜灵一遭。
公安局大厅门口并不是适合聊天的地方,沈棠反思完,顺势跟谢曜灵说道:
我和钱熹打算去北区一个新餐厅吃晚餐,你要一块儿吗?
谢曜灵还没表示,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姗姗从法医室里走出来。
抱着滑板的昭华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双顺风耳,远远听见,开口问道:老大你要请吃饭吗?
她旁边的男人正单手勾着西装外套搭在身后,闻言另一手抬起揽向她脖子,低声威胁:
你这双招子是不是白长的?嗯?
蹭饭也不找个好时候,非得现在凑上去!
说罢朝着谢曜灵礼貌地一笑,压着昭华的肩膀,将女生往另一边带去:部长再见,有那边的消息我会向你汇报的。
谢曜灵点了点头。
在远处的昭华蹦跳着想挣脱男人束缚,骂着死胖子的背景音里,她简短地说道:
走吧。
这就算是答应了沈棠的晚餐邀请。
在她迈步离开的时候,钱熹刻意挽着沈棠的手落后些许,悄悄问了一句:
你上哪儿找的教导主任当老婆?
沈棠听见这问题,竟是看了看谢曜灵的背影,在钱熹催促的视线里,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小声点。
她听力好像不错。
至今沈棠仍未知道那个夜晚天桥上,谢曜灵的一抬头究竟是不是巧合。
下一刻,她们前头随风传来平静的二字:
过奖。
沈棠:破案了。
钱熹:卧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沈棠和钱熹享用完了平生最沉默的一顿好友聚餐,起身的时候纷纷觉得有点消化不良,感觉自己愣生生把一顿饭吃成了一副画,名字叫做:
《最后的晚餐》
比起她们俩的心虚,谢曜灵对这样安静的餐饮氛围倒是相当适应,是餐桌上最后一个放下刀叉的人。
钱熹屁股底下像是被人点了个炮仗,在谢曜灵停止进餐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拿着包站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经纪人晚上约了跟我谈个事,棠棠这顿饭算我请你们了,祝你们结婚快乐!
说罢,钱大明星抬手招来服务员,在对方拿卡结账的时候,借着开发票的名义相当热情地跟了过去。
留下原地的一对新婚妇妇。
谢曜灵手中拿着叠得方方正正的餐巾抹嘴,放下之后,不紧不慢地问沈棠一句:吃饱了吗?
沈棠慢慢揉了揉自己消化不良的肚子,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