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当初为什么放弃清北,要去学农呢?”徐相悦笑完了问道。
“申大是我父母的母校。”闻度回答道,“至于学农……当时我好像看了什么,以为学农就是会去观察植物,就像现在……”
他停下来,站在可以看见黑夜里的土地,可以听到蝉鸣蛙叫的路边,静静等了十几秒,然后问徐相悦:“你能感受到吗?这种和自然离得很近的氛围,那个时候我觉得浪漫极了,以为自己以后可以在禾下乘凉,做一个很美的梦。”
徐相悦听了一囧:“不是……以你家的条件,你爸难道没有给你讲讲农学该学什么,没带你去学校走走?”
别人家的孩子,也许是因为没有了解的渠道,父母也不懂,所以消息闭塞,选的专业以为很棒但其实并不适合自己,但以闻度的家境,不应该啊?
闻度有些不好意思:“都知道的,但是觉得家长嘛,都是会吓唬小孩的,肯定是夸大其词,所以没信。”
结果就是真的要去种地,还得看着,别让自己的期末作业成绩被摘了,这就老实了。
果然,有些路还是要自己走,有些苦还是要自己吃,不然是不会相信的。
徐相悦评价这是:“你这就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我们练铁头功的是这样的。”闻度也忍不住吐槽自己,说完还叹了口气笑出声来,问她,“难道你是做好准备才选的专业?”
徐相悦说那当然了,“我填报志愿之前,分别去我爸我妈和我奶奶的门诊和病房各待了一天,爷爷不在临床,但也带我去看了实验室,找他学生让我去病理室跟了一天班,最后问我,你确定要吃这份苦吗?”
她当然要吃,人生来到处都是苦头等着吃,不是在这里吃,就是在那里吃,明里暗里都是坑,她为什么不干脆挑一个一开始就能吃明白的呢?
闻度听了十分震惊:“啊???”
啊完就没动静了,疑似因为过于震惊而哑口无言。
徐相悦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晃悠两下,看着外面夜空中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影,还有玻璃上倒映的自己,耳边除了隐约的蝉鸣,还有不太明显的呼吸声。
她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困了。
于是谈兴骤减,先将到了唇边的哈欠忍回去,接着喂了声:“闻度你还在吗?不在我挂了。”
闻度立刻回神,下意识提高音量应了声:“在!”
徐相悦反而被他吓了一跳,瞌睡立刻就跑了,半晌才啧了声。
随后声音温和的表达不满:“……我听力又没问题,你别这么大声。”
闻度说了声抱歉,解释道:“我主要是没想到……了解得这么清楚,不会觉得害怕,或者少了一些挑战性吗?我一直都觉得,挑战未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那你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还很旺盛,挺好的。”徐相悦应了一句,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到此为止了。
但刚要找机会挂电话,就忽然想到自己对闻度在某些方面的猜度,于是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我和你不一样,闻度。”
“我更喜欢确定的东西,这件事可以很难做成功,这个东西可以很难得到,但我需要知道怎么样才能做到,我会衡量自己的能力,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还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这种代价是什么,我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那么这件事我必须做成吗?这个东西我必须得到吗?如果是,那我得想想办法,让代价尽可能小,如果不是,那我就省得折腾了。”
所以她永远不会后悔,可以接受任何结果,因为在迈出第一步之前,她就已经再三衡量,确认这是出自于自己本心的决定。
她也不觉得自己会失败,那都是经验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