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只有她被困在这一天,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了。
周郁野点开她的通讯录,发现她的联系人寥寥无几,最近的几条聊天记录还是与她在京北的主治医生。
路昭儿:【欧医生,我决定放弃治疗了。】
欧医生:【你还年轻,积极治疗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路昭儿:【每次化疗,我都感觉自己走在悬崖边上,只差一步就会坠落……可这时候,我总会想起一个人。我想再见他一面,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欧医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是一个理智果断的女子,我相信你的选择,你去吧,如果遇到任何情况都可以联系我。】
路昭儿:【谢谢。】
周郁野的呼吸停滞,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颤抖着给欧医生发去消息,告知了路昭儿的死讯。
他颓然倒在车座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他没有烟瘾,只有在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才会想靠香烟释放自己的情绪。
然后烟雾缭绕间,他想起上一次抽烟,还是她回渝州那天。
他以为她回来是为了刺激他,看他是不是过的不好。
可原来,她回来只是为了……看他最后一眼。
周郁野得双手颤抖着,无法印制内心的愧疚感,愧疚的情绪像一股涌上心头的洪流,让他难以控制,难以摆脱。
路昭儿坐在副驾驶,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轻轻将虚无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周郁野,别哭了……”
可他听不见。
周郁野忽然有些梗咽道:“路昭儿,你这个笨蛋,谁准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
路昭儿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也会很难过,可不管我怎么选,不管是否告诉你,我们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的,过去的我们,力量太小了。”
第11章
周郁野抱着骨灰盒踏入别墅时,满地的狼藉刺入眼底
彩带被撕成碎片,鲜花碾烂在地毯上,香槟塔倒塌后留下的酒渍像一滩干涸的血。
白婉柔瘫坐在沙发边,昂贵的婚纱裙摆沾满红酒渍,精心盘起的长发散乱如疯妇。
她正捂着脸痛哭,肩膀剧烈耸动,而周母半跪在她身旁,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用纸巾擦拭她晕染成黑痕的眼妆。
“郁野!”周母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看清周郁野的脸,精心保养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个死人把婚礼搞成这样”
周郁野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对她们熟视无睹,皮鞋碾过一支折断的白玫瑰。
那本是新娘捧花的主花,此刻花瓣零落,如同某个被碾碎的誓言。
“站住!”周母冲上来拽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西装布料,“婉柔等了你十年!现在全渝州都知道你为了路昭儿那个贱人”
“砰!”
骨灰盒重重磕在楼梯扶手上。
周郁野转身时,眼底翻涌的暴戾让周母不自觉后退半步。6
“我有时候都要分不清,你是白婉柔的母亲还是我的母亲。”
路昭儿飘在天上,恨不得让周郁野给她拿一袋瓜子。
周母吼道:“我是你妈!婉柔这么多年对你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只有她才对你一心一意,这些年来,你怎么就跟心盲了一样,一直被那个女人蒙蔽!”
“您应该庆幸,”周郁野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我现在还能用‘过去的情分’这四个字。”
他目光扫向瘫软的白婉柔,唇角勾起森冷笑意,“否则,她现在就该戴着手铐,和那些虚无的谎言,一起蹲在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