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的确觉得按部就班地和父母相中的女生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现在知道你是什么样子了,见到你我就会发自内心地欢喜,没有见到你的时候就会想你在做什么……我已经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怎么可能再去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生呢?”

婉约夜色流淌,计煊声音轻柔得像风琴低鸣。

他用平和悦耳的情话,掩盖自己陷入偏执的真相。

“棠棠,如果你害怕我的家庭,你可以不见他们的,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是我,我可以保证我的父母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我不强求你陪我去美国,如果你担心异地恋可能会影响我们的感情稳定,我……也可以不去。”

要放弃付诸了多年心血的人生规划,计煊的确挣扎过,可也没有挣扎太久。

本来他就不想这么好的光阴里,和她一分开就是好几年。

科研是他在前二十年的乏味人生里找寻到的乐趣,算是他精神寄托的一部分,但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现在他有了更为依赖的人,一想到她就满心缱绻,无谓做得不偿失的选择。

简茜棠听到这里才忍不住看向他,眉头却拧了起来,对他说的话好像十分费解,不由问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花了这么久准备的offer,你就这样不要了?”

简茜棠没有任何被感动的意思,仰着脸问他,就只是真的感到困惑而已。

她明明没有表达喜怒,计煊却听出这种纯粹困惑背后隐含的事不关己,手指一僵,心脏一寸寸地凉下去。

她喜欢在他面前立人设,可计煊知道她一直都不单纯。

有时候他真希望棠棠是那种虚荣慕强,野心攀附的女人,恶毒一点也没什么不好,道德感低一点他也只觉得她可爱。

这样的女人大费周章地睡他、引诱他,换来他的倾心,哪怕不是为了他这个人,哪怕只是贪图他能带来的东西,也会想要将他牢牢攥在手心里,谋求更进一步。

他已经推心置腹,心甘情愿把真心奉上,可她表现出来的反应,怎么会是这样的冷淡厌烦。

夜色理不断地缠绕到二人之间,简茜棠看着他,略带冷漠道:

“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计煊,你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不足道的女人,一个过客而已。

你知道我真正想跟你说的是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你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只是一个意外。”

玩过头的意外。

刚刚醒来的心情不太愉快,简茜棠面色越平静,被缠缚的心绪就越烦躁。

她不喜欢计煊描绘的未来,他现在这个莫名其妙泥足深陷的状态让她非常不安,好像有什么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之前的瞻前顾后带来太多麻烦,她迫切觉得自己应该更狠心一点。

就直接告诉他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那又如何。

简茜棠卡住那颗漂亮的钻戒,从中指徐徐褪下来: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下来,重新想想。”

计煊顿在原地,好半晌没有抬头,眼底的晦暗凝结如暗河。

“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应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你现在有点不太理智了。”

简茜棠终于找到提分手的感觉,跟下刀一样,找准位置就很快。

纤长睫毛先是一闭,而后冷冷一扫,坐在白色的鹅绒被上,宽大袖口露出伶仃手腕,红润的唇角微嘲。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她给计煊的感觉呢?

他半跪在地微仰视着她,好像她才是冰川之上,高不可攀的那朵白色海棠,胭脂淡绯,冰姿雪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