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原听出来了,这是在罗津嚷嚷着要跳海的那个机工的声音,他慌张的想要起身……
“没事。”关廿按住他胳膊:“我去看看。”
宋九原赶紧拉住关廿的手,支吾道:“我害怕!”
关廿无奈的看着他:“没有鬼的。”
宋九原瘪着嘴,没说话。
关廿:“……睡吧,我不出去。”
“可是……”
“明天公司的人就来了,不会有事的。”
关廿拉着他躺下,两人静静地听着外面各种动静,机工刚才做了噩梦,黄老轨连骂带哄把人带自己屋里睡了。
黑暗中,宋九原使劲儿往关廿身上贴了贴:“哥,二副为什么还没消息啊……”
“……”
“哥,你愿意回陆地生活吗?”宋九原声音很小,怕关廿听到,又怕他听不到。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关廿呼吸微窒,他忽然有点后悔,如果当初他不揭发舱底倾倒的事,现在宋九原是不是就不会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开?
“哥,我以前有点理想主义,我曾经无数次的设想过自己的未来,想和喜欢的人在海滨城市买一个房子,度过余生。那时候我以为我喜欢大海,所以在不被家人接纳的时候,我选择航海这条路。可当了海员才知道,我喜欢的,其实不过是海边罢了。”
半晌,关廿终于开口:“你要离开我。”
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宋九原心里一惊,他慌忙辩解:“不是!我没有,我……我是有点想下船,可我不是想离开你,我想和你一起……”
宋九原睁大眼睛,仔细查看关廿的神色,却只看到一片淡漠。
“哥……我,其实也没有很想下船。”宋九原改口,他有些懊恼,他忘了关廿是在几次确认他不会下船才接受他的……
关廿没再说什么,抬手将他拥的更紧了些。
宋九原稍稍安心,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再度被焦虑填满。
文相到底怎么样了……
凌晨五点,伊万那边终于传来消息:手术顺利,现在正在观察。
宋九原放下手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他下巴垫在关廿肩头,忍了好久的眼泪悄悄滑落,为文相,为伊万,也为他那摇摇欲坠差一点崩塌的信念。
早晨船上开始装货,吊机把一卷一卷的精钢装进舱里,船员们都有些没精打采,但工作也算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第一天装货船上活很多,加上各种设备工具换新,船员们都不能擅自离船。
宋九原拉着牵引绳协助调整钢卷落地位置,他时不时摸出手机看一眼,伊万只在文相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还没看清呼吸器下文相的脸,病床就被推进了无菌室,到现在依然在走廊焦灼的等待着。
下午,公司派来的心理健康顾问到船,这就意味着文相家人也已经抵达医院。无论如何,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青春组的小群里时不时响一声,都在跟伊打探消息,直到晚上伊万才回:人还没醒,情况稳定。
在港装货的几天,为了避免再发生什么事故,船员只被允许下地玩了两天,而且是在代理和心里顾问的陪同下,去了一些比较有名的风景名胜区。
白靖和关廿照例留在船上,宋九原期期艾艾的眼神没能打动关廿坚决的心,他想去医院看文相也被无情拒绝,先不说医院已经有文相家人看护,就他们二副,被三番五次勒令回船都以各种借口一拖再拖,要是再来几个不服从指挥的那还了得……
所以宋九原这趟玩的很不开心,就是机械的跟着大部队到处溜腿儿。虽然没能去歌舞伎町浪上一把,但船员们的状态也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