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呢喃被咖啡店内客人的交谈声掩盖过去,坐在对面的靳时雨也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明鹤摇了摇头,神色依旧平淡如常:“没什么,谢谢你。”
“嗨,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我这人好。”靳时雨沾沾自喜地应下这声感谢,接连几日颓败的心情都好了一点,“主要是我这人心好,不像裴金玉,她这人心忒坏,啊,我开玩笑的。”差点忘了眼前的明鹤就是家属。
其实对于这两人能真正走到一起,靳时雨还是没什么真实感,不过明鹤毕竟也是从小惯着裴金玉长大的人,感情不就那么回事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靳时雨忧郁地低头看自己换了号第27次发出的好友邀请有没有被接受,果然还是没消息。
好想报警。
问她什么丢了?
她那么大一个女朋友丢了!哪里都找不到了!
明鹤深吸一口气,努力遏制自己放在桌上搭在一起的手指的颤抖。
外面是高达几乎四十度的气温,暴露在外的皮肤有一种不适的灼烧感,咖啡店内开着空调,送的风也是维持着26度的人体最舒服的温度,无论如何都和冷沾不上边。
明鹤在此刻,透过擦的透亮的玻璃窗望着外面阳光明媚、酷热难耐的夏日之色,却奇异的有种冷的彻骨的感觉,本是不爱出汗的体质,后背却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被空调的风一吹便更寒冷。
她在想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但脑内又接连闪过断断续续的回忆片段,时间跨度很大。
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是……啊,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在骗我的。
明鹤敛下眼睫,平静地把茫然藏在眼底。
大小姐原来是喜欢她的吗?那,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谎呢?她看到的大小姐和蓝泽的那些相处又是什么?
从七岁开始相遇,一直到现在的十八岁,一共十一年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对裴金玉足够了解,就像了解她自己那样。
但实际上她似乎完全不了解裴金玉,以往认为再熟悉不过的人,在某一天惊觉和自己脑内的画像截然不同的震惊,茫然和惶恐。
困惑和各种冲突填满她的脑子。
明鹤想说自己先走了,却突然发现嗓子干的说不出话来。
我可真是个好人。
想到这儿,靳时雨自豪地挺胸抬头,顿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随后又很快被“高考完女朋友不要她了,她果然是个学习工具人”的现状打击消沉下来。
等等,但是大学不也需要工具人吗?说不定开学的时候柳初月就来主动联系她了……大概?
“唉……”靳时雨艰难咽下一口一丁点糖和奶都没加的咖啡,只觉得看到了前路一片漆黑的爱情之路,心里越发苦涩了。
不是,她这也算是做了好人好事,成全了一桩姻缘吧?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
靳时雨把所有憋闷都发泄在桌上的肉桂燕麦曲奇上,她咀嚼的很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渗人声音。
肉桂特殊的香气在味蕾散开,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在曲奇死无葬身之地的声音中,明鹤缓缓从刚刚浑身冰冷的状态中回神,看到了挂在书架上的钟表分针稳稳向前,停在数字12上,店长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看过来。
休息时间结束,该继续上班了。
“你这就走了啊?再待会儿呗,我买你接下来的时间!”情场失意但成年后有了集团股份每年分红可观的靳大小姐财大气粗地说道,她还没倒完自己的苦水呢!
只是见明鹤拒绝的坚定,靳时雨也只好作罢,又坐了一会儿就又像是接到了什么消息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