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难过什么?他在难过,他以为他一直有在反省,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七年前对颜墨之究竟做了什么。
他以为只要占据颜墨之的身体,总能让颜墨之的视线转向他。就算颜墨之不愿意原谅他,也还有唐见月这个共犯,那可是颜墨之最喜欢的人。一切不过是能够拥有颜墨之的小计策罢了,只要最后能够在一起不就没事了吗?
可其实是有事的。
江离城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闯进来,把身为师长的温柔与道德都抛在脑后狠狠给了他们一拳?唐见月是怀着怎样的愧疚与怜惜,才能做出付出全身心爱意的觉悟、若无其事地待在颜墨之身边?
颜墨之又是为什么能够在遭遇如此信任的人们的背叛之后,还能接纳他们?
他居然还说得出那句“婊子”……他凭什么奢求原谅?
唐上冬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卑劣与低贱。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他哭得快断了气,委屈得要命,让颜墨之的心脏也一阵阵揪着疼痛起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努力抬起手,顺了顺唐上冬的后脑勺。
最后还是只能用哄小孩的方法对付小孩。
“走吧。”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他在唐上冬耳边轻声道,“别在这里哭了。”
颜墨之在唐上冬怀里昏睡了过去。唐上冬心里一惊,感觉到颜墨之只是气息有些不稳之后,他松了口气,一把抹掉脸上哭得乱七八糟的眼泪,用毛毯裹着颜墨之把他抱了起来。瞧见颜墨之腿上的红痕与腿间半干的浊液,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要再发脾气。
颜墨之让他别再这里哭大概是希望他把他带走。
凌阔还躺在地上。他满脸是血,双目通红,看上去有些吓人。他侧过头看着两人的方向,牵起嘴角笑了笑。唐上冬泄愤般在凌阔小腹上踹了一脚,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带他过来的人就站在这栋公寓的门口,沉默不语。唐上冬“嘁”了一声:“你该不是跟那家伙有一腿吧?”
封晟极摇了摇头。他侧过头不去看唐上冬怀里虚弱的颜墨之,他害怕多看一眼,他又会想七年前一样,只会没用地掉眼泪。
唐上冬并不在乎封晟极的答案,抱着颜墨之径直离去。封晟极目送着两人的身影,直到他们都消失在电梯间内,他才迈开步子走进房间。
凌阔依旧仰躺在地板上。看着封晟极,他低声笑了起来:“你好啊。”
封晟极其实没怎么跟凌阔说过话。他就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凌阔撩起了被血濡湿的头发,他的额角在唐见月的痛击下没能够破了道口子。
“为什么要给我球赛的门票。”
凌阔没有立刻接话。
封晟极知道,这张出现在他信箱里的门票过于离奇。可出于对颜墨之的世界的向往,无论如何他还是会去,没有第二个选项。
然后他恰好看见凌阔跟颜墨之的身影,恰好瞧见凌阔在颜墨之上司不在的时候抱着昏迷的颜墨之说带他去医院。而他恰好有着一点不能言说的“跟踪狂体质”,于是他知道了凌阔囚禁颜墨之的地方,给江离城发了消息。
……当然,不可能真的只是“恰好”。
“是啊,”凌阔笑着闭上了眼睛,“为了什么呢?”
40、回家
睁开眼时,颜墨之还有些恍惚。他看着手背上的点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在医院。
身旁的护士发现他已经醒过来了,松了一大口气。她调整了一下颜墨之的点滴,想了想还是问道:“需要帮你报警吗?”
颜墨之愣了愣。回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有点尴尬,却摇了摇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