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难得有脾气,沈姝云知道自己做的不妥,趁着婆子们在忙,悄悄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好声?好气的哄他。
“你信我,最多不过半月,我一定叫你光明正大的进府。”
她言辞恳切,景延更不忍苛责,漆黑的瞳孔望向她粉嫩的面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好。”他压下那些?对?未来的恐惧不安,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又迅速松开。
只恐自己没有定力?看着她走远,在车队出发?前,他便翻墙走远,消失无踪。
沈姝云握着手心残存的体温,眼中再不见少年的踪迹,心下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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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颠簸一日,第二天一早,人便从?山林原野进入了热闹的虞阳城。
正是初春时节,路边多了许多进城卖野菜野花的农户,沈姝云心里闷闷的,正愁不知带什么礼物给叔父一家,便叫拂雪下车去?买了一大包野菜,点名要沾露带泥的,那种新鲜。
沈家是虞阳的大户,第一代货郎发?家,第二代生有两个儿子,便分为专攻仕途的东沈府和从?商的西沈府。
后?来东府的沈大老爷升任京官,为彰显尊贵,便自称京城沈府,而留在虞阳的沈二老爷,没东府西府的牌子,外人便称其为虞阳沈府。
回到虞阳沈府,同前世一样,没有接风宴,没有长辈对?晚辈的照顾,沈二夫妻只各自将?她叫过去?,单独训话。
叔父说的是:“家中艰难,生意不好做,你是个好孩子,若能体谅家里的难处,等?上了京,一定要跟你父亲好好说说,看能不能替我们在户部上名,弄点皇商的生意做做。”
婶娘说的则是:“你堂兄最是个心软好骗的,被那些?烟花巷的妖精哄的团团转,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叫我怎能不心疼他呢。等?你回了京城,同你母亲说说,挑个京城贵女给你堂兄,说不准能拢了他的心思,往后?就能安分下来好好过日子。”
沈姝云听了只觉得好笑。
自己没怪他们多年的冷落与忽视,没提他们克扣京城送来的月银,他们倒已?经把心思盘算到她回京以后?的事上了。
这家里的账,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一片混乱。
不说张妈妈一个逃奴无人过问,连那个负责去?白?水庄送月银的小厮也不见了人影,想是暗自吃了她的月银,听闻她要回府,便借故逃了。
家里的奴仆尚且如此?,两个当家理?事的主子不打着精神整一整家风,一门心思只想着攀附京城的贵亲。
她丁点不想掺合这家里的事,但凡叔父婶娘来问,她便装傻充愣,嘴上应承,却一件不往心里去?。
因?二人有求于?他,厨房每日送来的饭食还看得过去?,也给她做了两身春日的新衣。
待遇仅限于?此?,再多的就没有了。
沈姝云不计较叔父家的吝啬,更不会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忘记过往几年的冷待,平日里拿足了大小姐的款儿,一来二去?,将?家中仆从?摸得一干二净。
入府三日,度日如年。
她坐在廊下阴凉中,正盘算以招学徒的名义将?景延接进府里,至于?邱山,就留在外头,替她办事更方?便些?。
心里想着事儿,回过神发?现庭院中只自己一人,这才想起,拂雪被她遣回闺房去?拿绣篮了。
今天太阳好,她想在太阳底下绣帕子。
坐在原地等?,不见拂雪回来,却看到沈禄摇着花折扇走过来,一双三角眼直往她脸上瞅,生了一脸的粉刺痘坑,满脸油腻,叫人不忍直视。
沈姝云起身要走,沈禄却嬉笑着赶上来,不知廉耻的扯住她的袖子。
“堂妹这是往哪里去??”
“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