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楚宴峤犯了难,“一两个月前吧。”

回来已是下午,不必再去找戚信华了。

梁遇先是去藏书阁看了会儿书,待到了约定时间再去找张师兄他们一起用晚膳。吃完饭回房完成一天的功课,之后自己再盘腿打坐修炼一段时间。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固定作息,通常这些事做下来之后,就已经很晚很晚了。

今夜的梁遇躺在床上闭了眼,又睁开,迟迟睡不着。

最终他还是认命地翻身下床,翻找出衣物来,给自己施展了个变身术,推门出去。临走前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倒回来,拿了点东西。

夜深了,正是寂静无人之时。

他一个人往宗内深处走去,一直前行,去到少有人烟的荒僻之处,果然听见缈缈琴音。

一如既往的动听,只是因着那丝淡淡忧愁,听得人也跟着惆怅。

待听完一曲,梁遇才道:“仙尊真是好雅兴。”

刺耳的错音响起。

季元卿猛地抬头看向他,先是讶异,继而便是无尽的惊喜:“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随便走走。”

梁遇向他晃晃自己手中的酒瓶:“喝酒吗?”

“宗里禁酒,”季元卿说,“若让弟子们见到……”

“那不让他们见到不就好了。”

梁遇脚尖轻点,率先落至屋檐上。

还好,每天都有人清扫,并不算脏,他一撩衣袍,大大咧咧地坐在瓦片上面。

季元卿犹豫了下,也跟着上来,紧贴在梁遇身边坐下。

“来点?”梁遇把酒壶递给季元卿,后者摇头。

他也不勉强,自己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几口。

这壶女儿红还是他以前在山下市集买的,花他小半个月的份例,存了好久都没舍得喝。今日一尝,入口醇香甘冽,后味些许辛辣呛口,果然不错。

万籁俱寂,饱满的圆月挂在天际,正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

如此美景,倒也不辜负了这一壶美酒。

梁遇欣赏了一会儿:“真漂亮,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认真地看看景色了。”

“最近很忙碌吗?”

“也不是,空闲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只不过闲情逸致少了许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散漫地说了许久,话题总是围绕着一个人。

梁遇让季元卿别老是说他了,说说自己吧。季元卿说他并无什么特别的话可讲。梁遇说那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季元卿说在林源境的滋养下已经好了许多了。

提到林源境,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次失败的邀约。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只有被风吹动的树叶在窸窣作响。

半晌。

“……那日我在林源境等了很久,你都没有来,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季元卿缓缓开口,“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还是太直接太快,所以吓到了你。”

旁边没有马上传来回答。

梁遇晃了晃酒瓶,这才简洁地回答了两个字:“不是。”

他没有再作其它解释,不然说什么呢?

说我其实那天去了,还和你说上了几句话,可你一句也记不得,也根本认不出我。

其实我有站在竹林后边看你弹琴,有在学堂外听你给弟子讲学,一听就是听了八年。

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道之处吗?也没有吧,欣赏仙尊琴声的弟子多的是,渴望聆听仙尊教诲的弟子也多如牛毛,只是对梁遇自己一个人来说很特别。

溶溶月色洒落在季元卿的脸上,为他拢上一层朦胧的光辉。虽近在咫尺,但又会随时消散一般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