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情我不清楚,”顿了下,季元卿生硬地说道,“在你受伤前一两日,我在清晨撞见宴峤自你房中出来。具体是因为要讨论对策,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我确实不知。”
这几天做梦闪回,其他模糊的片段还是朦胧看不清楚,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白白倒是经常出现。
奇怪,梁遇想,当初怎么会觉得白白和季元卿很割裂呢。
其实是一样的,白白想任性但又觉得不应该时,脸上就会浮现出这样做错了的表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季元卿和楚宴峤这对师徒都很别扭,但内里又不大一样。楚宴峤的别扭,是即使隐约感到自己做错了事,也要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错;而季元卿则不会做自己认知里觉得错的事,不仅如此,仅仅因为脑海中有了错误的念头,也要对自己默默地生起闷气来。
再然后,季元卿便解释了楚宴峤的缺席,还验证了楚宴峤当时说的话,提及到在梁遇昏睡的这三年来,楚宴峤确实一得空抽出身就来照顾他
其实他不说也可以的,但他还是说了。
“好,我知道了。”梁遇想点点头,旋即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季元卿也看不见,也就作罢了。
当时他得是从多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啊,居然这都没死,真是福大命大,他想。
躺了这么久,他还是觉得浑身无力,从指尖到脚后跟都一阵发酸,终日动弹不得,简直就像被挫骨扬灰之后再重新组装回来的一具残体似的。
近来好点儿了,他开始可以坐起来自主进食,偶尔也能在别人的搀扶下下床走上几分钟,但很快又要躺回床上休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无聊得要死了。
要不是屋里还有个活人,他怀疑自己可能会发疯。
“仙尊,其实你不用勉强,”梁遇盯着顶上的横梁看,“天陵他们几个偶尔来陪我聊几句就够了,天天陪我在这屋子里待着,很无聊吧。”
天凌就是那天被叫进来询问他与楚宴峤之间关系的小师弟,那日被楚宴峤吓得直冒冷汗,其实原本是个挺活泼的性子。梁遇与他和其他几个师兄弟蛮合得来,他们偶尔闲下来的话就会来看看梁遇,和他说说话。
但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放下自己的事,一天到晚留在这陪梁遇解闷。
反倒是季元卿,或手执一本书册,或提笔练字,几乎是雷打不动地每日出现在这里,待每晚梁遇睡着后方才离去,从未有一日例外。
一开始天凌他们几个见到季元卿在这,还有些拘束,不太敢说话。但季元卿只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低头做自己的事,几乎从来不插入他们的话中,时间久了,他们也就跟着习惯了。
“不无聊,”季元卿说。
那就好。
窗外种了些竹子,平日里绿油油的看着养眼,风吹起来时叶子交错发出窸窣的细微响音,很是助眠。
梁遇听着听着,逐渐感到有些许睡意上涌。
“是不是我太无趣了。”季元卿突然说。
彼时距离他们结束上一个话题已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了,梁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是不是我太过无趣,连带着你也要拘谨,自在不起来。”季元卿重复道,“如果是的话,我……”
梁遇发出疑惑的鼻音:“你怎么会这么想?”
季元卿默了默:“你叫我仙尊。”
梁遇喊楚宴峤,从来是连名带姓,直呼其名;喊天凌等其他师兄弟姐妹,则多是把姓氏忽略去,只喊一个名,流露出几分亲密出来。
唯有对他,从来都只是一个充满距离感的“仙尊”。
“就因为这个?”梁遇说。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纯粹是叫习惯了,一时没想起改而已。而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