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严丝密缝放入盒子的那一刻，便是封印破开之时。

许是冰雪的消融使得更多虫梼苏醒了过来，它们变得显而易见的兴奋，在封印底下兴奋地冲撞着，一下一下地撞在脚下，发出咚咚的响声。

连同细碎密麻的咀嚼声在一起，听得人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为了确保对梁遇的控制，慕煜几乎是贴近在了梁遇的身后。他低下一点头来，在梁遇耳边道：“拔下无名后，直接交给我，不要妄想反击你知道的，你没有胜算可言。”

慕煜的剑还架在脖子上，想要趁其不备从他剑下逃脱，怕是比登天还难，更别说是用无名反击了。

梁遇：“我不会这么做。”

一步，两步。

即使走得再慢，也还是到了。

梁遇一只脚踏至那台阶之上，出乎意料的，没有那么湿滑，也没有想象中那般脆弱地出现裂痕。

就是台阶太过晶莹剔透，恍若间令他以为自己走在空中。但凡往下瞥见一眼，都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本来也只是短短的一段距离而已，两人很快走到尽头。

无名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剑身没入山崖里面半截，剩余半截剑身裸露在外，流露出刺眼雪亮的寒芒。

梁遇看着它，没有动。

慕煜也没有催促。

他们就这么站立了一会儿，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你说过，”慕煜开口，“你我立场不同，只管各凭本事就是。今日输在我手中，你怨不得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沉沉的，像山谷中迷惘乱撞的风。

“我是这样说过，”梁遇说，“只是我想问你，你当真会为此感到轻松解脱吗？”

架在脖子上的剑徒然一紧，梁遇看见那只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又很快泄了力。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慕煜说，“荒境里的冰雪已经被我吞噬大半，虫梼出世不过是时间问题，没有回头路可言。”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只看到两人莫名站立于那处，却又不知说的是什么。底下的人焦虑万分，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梁遇点点头。

他不再多言，伸手按在无名的剑柄上。略一施力，简直是轻而易举地把剑从山崖上拔了出来。

就这么简单？

慕煜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一切变得虚幻起来，好像身处一团雾气当中，还做着迷茫而又不清晰的梦。

然而下一秒，剧烈的疼痛就把他带回了现实。

塔顶下凝神细看的众人猛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自己看到的事实。

云师弟失声道：“梁遇他……！”

所有人都看见了。

在那高台之上，梁遇拔出那把剑后，没有哪怕一秒钟的迟疑，径直把剑向自己的腹部捅去。尖锐的利刃破开血肉，继续没入紧贴梁遇而立的下一个人体内。

一把剑贯穿了两人，剑柄由梁遇握着，剑尖再由慕煜的身后穿出。

黏稠湿滑的血滴落下来，悄无声息地融于冰阶之上。

“我说过已经输给你了吗？”梁遇额上带着汗珠，咬紧牙关笑了下，“最终赢家，依旧会是我。”

两人的身影俱都不稳，摇摇晃晃的，最终一个趔趄，一同直直自冰阶上掉了下去。

最后的一秒钟，梁遇似乎听见了带着血的泣叫。

但其实也没有这么坏，至少这下是真的可以结束了。

从腹部刺入的一道剑伤或许不足以致命，可再从这么高的山崖上坠落下来，足以让他们两人死好几个来回了。

尽管慕煜在最后关头施展灵力做了些什么，但显然远远不够。狠狠砸落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