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好歹也与你相处了这些时日,若是连这都猜不出来,岂不是太无用了。”

早在慕煜将手按在腰间剑柄的时候,他就已经暗暗提起一口气留意了,果然不出所料。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云师弟脸色变得煞白,提剑就想冲上前来加入。

然而如梦初醒的却不止他一人。

宛如战争按下了开关,眼见领头二人已然开战,剩余的人即使不需要命令也已经知道要怎样做了。

衡明宗的弟子想冲上来帮忙,竹林中的魔修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如愿。两边瞬间缠斗起来,场面变得混乱无比。

梁遇很快察觉出不对劲来。

今夜的慕煜,全然不是往日的水平。他们过了几招,他都能勉强招架下来,甚至还隐隐有势均力敌之势。放在往日,这是断断不可能发生的。

是受伤了,还是……?

黑黢黢的夜雨中缠斗,自是比寻常过招更为耗费体力,梁遇一秒钟都不敢松懈。

似有机会,他瞄准时机向慕煜左下腹刺去,结果却并不是很意外地看见另一把剑迅速抵挡住自己攻势,再挑剑向上一拉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两人皆执剑挡在胸前,剑身中间相抵,呈现出一个特别扭曲的十字,僵持在原地,互不退让。

这个姿势使两人离得极近,两人定定看着对方,呼吸之间恍惚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这个场景隐隐让人有种熟悉感,上一个冬夜里他们凑得那么近的样子好像还在面前。只可惜不过时隔短短一段时日,他们就变成这副兵戎相见的样子了。

雨水将剑柄打得格外湿滑,梁遇要加倍用力才能使它不至于脱落。刚才挡下那一剑的余韵还在,他的手至今还在发麻,微不可察地颤着。

“我开了你的箱子,知道是你在各地散落的虫梼翅膀,”梁遇开口,“之后我去威胁了戴仲冯,让他给我看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哦,然后呢?”

慕煜微微扯动了下嘴角。

他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在乎,想显得和平常的自己没有区别,然而却装得没有那么成功。

雨声、刀剑碰撞声、叫骂怒斥声,在这个黑夜里交织成一团,闹哄哄地吵着。可又可能是因为这天然的雨幕作为隔绝,一切都显得很遥远,更显得这里僵持的两人十分怪异。

慕煜终于不再笑了。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眼眸漆黑如墨,紧紧盯着梁遇:“我问你,倘若你是我,便会什么都不做,当做无事发生吗?”

一道雷电闪过,照亮了整个天空,紧接着便是雷鸣。

纵然有兜帽在,慕煜的整张脸也还是被淋湿了。雨水顺着高挺的鼻子蜿蜒而下,湿漉漉地滑过脸庞,最后才在下巴处不堪重负地坠落。眼神是冷的,却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生动些,有人气些。

“自然不会,”梁遇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让始作俑者十倍、百倍、乃至千倍奉还。”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我又问你!”梁遇直视他的眼睛,“倘若你是我,便会什么都不做,坐等虫梼降世吗?”

他的爹娘还在村子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衡明宗里教导他的师尊戚信华待他很好,仙尊季元卿更是于他有救命之恩。师兄弟姐妹们之间尽管偶有口角,但总体而言称得上是其乐融融。

幼时无端经历的那场虫梼之灾,他虽然是恨,却也无法。

“……”

慕煜没有开口。

梁遇:“你为控制虫梼,故意诱骗我随你一同离开。先前我未曾察觉出端倪,是我疏忽大意;你明知我很可能已经猜到一切,还依旧前来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