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玉胜站直身子,靠近朱辞秋一步,再?次擒住她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
朱辞秋不置可否,只是用下巴点了点他肩膀上?的雨渍,“本宫怕你被雨淋病了,无人替我暗探工部?侍郎府邸。”
“殿下想要我的人,何时去探?”乌玉胜将朱辞秋抵在廊下,手指绕着她落在肩头的长发,轻飘飘问了一句。
“三日?后。”
“遵命。”
廊外雨幕如飞瀑倾泻而下。
乌玉胜脱下外衫,玄铁护腕划过朱辞秋单薄的肩头,带着温热体温的外衫裹住她单薄的身体,替她挡住大雨。
可正巧此时,衔暮打着伞领着一帮下人赶来,惊呼声好似穿透雨幕:“殿下!”
朱辞秋取下罩在她头上?的外衫,朝乌玉胜勾了勾手。乌玉胜弯下腰,她便微微垫脚将外衫重新抛回高大健硕的身体上?。
“殿下。”
衔暮手中的伞挡在朱辞秋头上?时,乌玉胜已经隐入暗处,不见踪影。
“顾大人和世子正在花厅等?殿下。”
朱辞秋垂眸看了眼不停砸在青砖上?的雨滴,脚步一顿,对衔暮道:“去书房。”
“是。”
顾霜昶身上?的青色斗篷往下淌着雨水,滴在书房内干燥的青砖上?,洇成一团青墨色。
朱嘉修抱着剑站在他身旁,有些?不耐烦,“为何非要冒雨前来,等?明日?雨停再?来不也一样。”
朱辞秋坐在紫檀桌案前,淡淡看了一眼顾霜昶,“顾大人想问什?么?”
顾霜昶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一瞬,问道:“殿下是否早已知道,炸毁山石的火药从何而来?”
她还未回答,便又?听见顾霜昶道:“乌玉胜,是不是在公?主?府。”
窗外的雨下实在是大。
朱辞秋在灯火通明的书房内,瞥见顾霜昶眼底好似有一团破碎的倒影就像是数年前她与他在宫里凉亭偶然相遇时,状元郎眼底忍不住蔓延出?的酸涩苦意。
她没有回答顾霜昶,只是平静开口:“二位此刻到访,倒省了我明日?再?去寻你们?。”
瓦当传来细碎摩擦声,朱嘉修手中的剑穗流苏忽然无风自动。他抬头看向屋顶,问了句:“公?主?府也有野猫?”
“我想请世子殿下帮我个忙。”朱辞秋没回答他,只说道,“让你的亲兵扮作禁军混在沈知晦身边,保证他的安全。”
“这有何难。”朱嘉修冷哼一声,“但我为何要保护他?”
顾霜昶此刻已经敛下所有情绪,声音镇定无波:“沈知晦擅长刑狱勘验、人证审讯,熟读《洗冤录》与《大雍律》。他虽是王老相爷的门生,也同样反对殿下摄政,但有一点弥足珍贵,那便是与大理寺卿一样的性子:从不断冤假错案,也不会让真相蒙尘。”
“若他死了,朝中掌刑狱的年轻官员里,便再?无人可用了。”
“世子,明日?让你的人引着沈知晦到村庄左侧的一处枯井去。”朱辞秋铺开宣纸,执笔的手顿在半空,笔尖的墨汁滴在宣纸上?,洇开一片,像是青行山山脚下村庄里,那口被石头封住的井底。
朱嘉修嗯了一声。
他从不会问为什?么,只会照做。
有人胸有成竹,他又?何必横生枝节。
房顶忽然又?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朱辞秋与顾霜昶齐齐抬头望去,却又?只听见雨滴打在琉璃瓦上?的声音。
朱辞秋眼底闪过一丝嘲笑,重新垂眸,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字:蜀中傩戏。
“中秋宴上?,要有此戏。”她粲然一笑,拎起宣纸,将这四个字正对顾霜昶,墨汁浸染纸张背面,使得正面苍劲的字迹在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