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辞秋往前走了一步,仍然?笑着,看向方才问她知不知罪的老大人,“王大相公,不知怀宁犯了何罪?”
王瑞栩,大雍如今的同平章事。
素来是个迂腐又刚正的老实人,听说每次上朝都被张崇勋怼得横眉倒竖,喘不过气,每每生气,只能?竖着手指瞪着张崇勋,然?后拂袖作罢。
王瑞栩冷言道:“你私自回京,欺君罔上,盗取兵符,与辽东妄图谋反。此?为一罪!”
“你假死回到大雍,若南夏得知,只怕又要开战,到那时,边关?横生事端,祸乱不断。此?为二罪!诱拐辽东世子与顾家家主,让其为你所用,此?为三罪!”
“本宫若是要谋反,便不会只带这些?人马入城。”朱辞秋平声说着,“看来你们是久居燕京,不知外头早已乱成一锅,南夏尚且自顾不暇,何来再犯一说?”
“本宫诱拐世子和顾大人?”
她又笑着看向顾霜昶,问道:“是与不是?”
顾霜昶拱手恭敬道:“臣,自愿为之。”
朱辞秋还没问朱嘉修,此?人便自顾自开口道:“本世子从未来过燕京,怎么,来长长见识都不行吗?”
宣德门前寂静须臾,王瑞栩气得连拂胡须十几下,一抖袖子指向朱辞秋。
他上能?指天子,下能?斥百官,一个不尊和亲擅自归京的公主难道还不能?教?训了吗?!
“公主一意孤行在?山门关?霍乱整个边塞也就罢了,为国和亲本是你赎罪的大好机会,为何还要擅自撕毁盟约,将大雍又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这些?话,是自王瑞栩身后末尾处的一名年轻官员口中而?出。
又是这些?翻来覆去重复了一句又一句的一模一样的话。
他们没说腻,朱辞秋都听腻了。
分明只是为绿衣七品官儿,却能?在?此?对当?朝公主口出狂言,还无人敢责他以下犯上,越俎代?庖。
想来是王瑞栩的学生吧。
朱辞秋连目光都不愿施舍给他,也不在?乎这人脱口而?出的指责,她静静听着这些?话,走到朱嘉修身旁,抬手将他腰间佩着的剑噌然?拔出,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众人见她忽然?拔出利剑,忙后退一步。
“大内重地,禁止携带任何武器!你又怎敢,怎敢亮出利刃!”
有人在?提醒她。
朱辞秋反手挽了个剑花,这已经是她能?学会的最厉害的最唬人的一个招式了。
她抬眼,轻柔一笑:“太子呢?”
众人一愣。
她又问:“本宫问你们,太子呢?”
手中的剑第一次指向大雍,指向面前拦在?宣德门前不许她入宫的百官面前。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讽刺,可语气却越来越柔:“我若真是一具冰冷尸体重归故土,说不定诸君还要替我设一设灵堂,命护国法师替我超度一番,还得替我披麻戴孝,痛哭三个月,以表我对大雍和平所作出的贡献。只是我没有遂了诸君的愿,就像当?年诸君要派监军去山门关?,可却被我搅乱一样。”
“朱承誉将我拦在?此?处,是觉得我是来索命的冤鬼,还是杀他抵命的恶煞?”
朱辞秋将剑扔回给朱嘉修,只身一人往前走到王瑞栩面前,轻声道:“让开。”
顾霜昶不放心朱辞秋,执意跟在?她身后,半路上被自家叔父扯住袖子往一旁使?劲儿拉扯着。
他猛然?挣脱叔父的手,朝叔父拱手:“叔父,我得护着她。”
“你护着她!”叔父声音大了些?,左右张望了一下又强行压着嗓子厉声道,“你护着她,你怎么办?!顾家怎么办?!全?家上下百来口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