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仍是好友。

可伊森想明白后,却钻了牛角尖。他那时不清楚自己心中这股酸涩感根源为何,又该如何形容,最后伊森把这股感觉归类成不服输,归类成自己不够有价值这是虫族社会低基因虫族常有的上爬想法,原始而赤裸。

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靠变得强大,话语权增多,就能够Happy ending。

要往上爬,要往上争,要让自己变得有价值,要让自己的话语变得有价值,这样才能进入厮杀场,才能去争夺更多的权力,争夺更多的……期待?那时的伊森阿克希说不清。

可现在,情感质变后,过去迷雾笼罩着的困扰立刻迎刃而解。

那股烧心到坐立不安的酸涩欲望中有对基因阶级的不公呐喊,有因为弱小而产生的自我厌恶,有无法让事态顺心的怒火。在遇到提摩西之前,伊森一直觉得差不多就这样吧,大家都是这样,无法反抗。

但提摩西把他点着了,烧醒了。家族里安排的一切瞬间就变得像狗屎,提摩西为他带来某种可能性与更多的欲望。

直到现在,伊森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当初的愤怒里夹杂着多少……多少不想要提摩西伤心与不高兴的念想。也许两者根本就是一种东西,又或者他现在已经达到过去想象中的权势,念想中的另外一半存在就开始咬他。

让他痛,让他心神不宁,让他无法痊愈。

这点念想在这十日内被‘提摩西可能死亡’的幻想催生,疯狂涨大到伊森自己无法忽视的地步。

想要提摩西每一次看到自己都能感受快乐,不是作为玩物走狗,只是作为伊森。

伊森=快乐,伊森=期待。他想成为提摩西的半条生命或者更多,要提摩西想起来就开心,不能失去,不能挖走,挖走的后果是谁都别想好过。

他想要白塔之上的小王子身边永远站着自己。

十年困惑不过一瞬。伊森往前走一步,将长廊透过来的光亮全部关到身后,门锁落下,他主动走进黑暗中。

“我这次带来新的杜乐木酒,要尝尝吗?”

落地窗边的人影没动,伊森没有立刻靠过去,而是先去把室内的香薰灯打开,橘黄的灯像月亮一样,他把亮度调低,让室内氛围保持在一个迷离温暖的暗度。转头回去看好友的那一微秒,伊森还真担心扭头过去,提摩西已经悄声无息贴过来正好面对面审视他,然后给他脖子或者脑袋上来一下。

没有。他想多了。伊森转头回去后,提摩西的视线又转回窗外,去看暮星死气沉沉的黑夜与黄昏爵士恶趣味做成哭丧脸人造月亮。

伊森走过去时,皮鞋刻意在毛绒地毯上拖出一点声音,室内实在太安静了。

“很吵。”那道站在窗边的影子说。

伊森心中稍稍一松,他在原地站住没再往前,声音中带入点轻松的笑,“是我的想法吵到你,还是脚步声?”

那头影子又不说话了,但也没有其他举动。

伊森轻轻地又靠过去一步,说:“嗯。熟悉的感觉。”嗯,这熟悉的狗脾气作风。

“刚刚进来我吓一跳。”阿克希少家主深谙说话好听的艺术,每一个单词都念得清的同时轻,音节承转间郎朗不柔,一点鼻音都不带,偏中音的声线里此时没有少家主惯有的气势弄出来的低沉压迫。腔正灵动,透着一股少年时期才可能存在的年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