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迟钝,生涩,承受着时光带来的磨损与摧残还要努力笔直自己骄傲的脊背。
幻想种站直后转过身来,浅金色的长发被周身盈动的能量带起微微漂浮,好似处于失重状态,幻想种总统脸上的表情……威提希说不准,这一瞬间警惕神经简直要爆了他的头。
在场的两位最高指挥官的短暂对视中,浅绿对浅蓝,仿佛陆地与海,绝对割裂的存在。
威提希看着那位最高总统,观言察色也属于战时军策的一种,但威提希此刻竟然找不出太合适形容对面指挥官的词。
幻想种的最高总统有着一张虫族都要承认漂亮的脸,可张脸此刻像一副干裂厚重的油画,上面的情绪是僵硬,干枯,破裂的;他依旧很美,但这种美已经被破碎了。
任谁看了此刻的幻想种总指挥都会觉得,这个幻想种好像再也不会开心了一样。
时间长河带着刻骨铭心的情感朝盖亚文拉法汹涌而来,于自己眼中无限拉长的记忆碎片中,背对着‘盖亚’的年轻伯爵对好友的质问无声了几秒钟,也许是一会?盖亚文拉法没有去算,年轻的伯爵在这块记忆碎片最后的一句话,依旧是常用的平静。
提摩西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伊森阿克希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波动的记忆到了让‘盖亚’最恐惧的地方,伊森阿克希身上充满了一种破灭般的恨意。这种痛苦的,带着恐惧不安的恨意绵延七百年,跨越时间影响到盖亚文拉法。
盖亚文拉法心中有恨,有惧,有一种难以呼吸的痛苦。
【我恨你,提摩西·伯恩斯。】伊森阿克希大笑着擦掉自己嘴角的血,他笑着,咳嗽着,摔门而去。
记忆的碎片开始慢慢变黑,像一瓶被倒进水里的墨,逐渐晕染开来。黑与灰先是从豪华的指挥室四周,一切不详的东西慢慢朝年轻的伯爵涌去。年轻的伯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盖亚文拉法能感受到‘盖亚’的惊吓与恐惧,能感受到‘盖亚’手脚乃至血液都好像被吓冷了,呼吸都在刺痛这是生物被惊惧到极限的幻痛反应,‘盖亚’太弱小了,在此刻他甚至没办法自己努力从软塌上起来,去给那个背影一个拥抱。
‘盖亚’只能无助失措的浸泡在恐惧中,望着那个永远高大的挺直背影。
年轻伯爵在记忆中穿着一身正式的黑军装,腰带将他的身体比例衬得很好,伯爵站得很直,太直了,像一尊以钢架做内芯的石像。过头了,显现出了伯爵身上的不正常感。
在记忆碎片的黑暗完全把年轻伯爵侵蚀前,年轻伯爵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握成拳,皮革手套咯吱作响,他握得很用力,攥紧了手。
年轻伯爵握着拳,几秒钟后,他缓缓地将自己僵硬的手指再次放松,轻轻地,轻轻地呼出一个长音。
有些颤抖,断续,像一个叹息。最后一切归于平静,‘盖亚’的世界因幻听而隆隆作响,提摩西伯恩斯在其中是恒古不变的顽石,记忆破碎,只有他是最清晰的。
记忆碎片完全融化在了盖亚文拉法现在的记忆里,黑暗席卷掉那个僵硬的军装背影。
年轻的伯爵正在转过身,黑暗去得很急,盖亚文拉法只来得及看到提摩西闭着眼睛的苍白侧脸。
年轻伯爵闭着眼,再一次睁开,‘盖亚’侧看那双深绿色的眼睛几乎凝成了黑色。
黑色搅碎了一切,盖亚文拉法从无限延长的记忆碎片长河中猛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怒火与杀气已经震退了自己周身的侍从。
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