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军要维护一下尊严:“大阿姐都这样了,我读书还有个卵用!”
沈家妈接着说:“你们看外面那些小新疆,十六岁是回上海了,学业跟不上,又没好工作,父母不在身边,亲戚百事不管,整日里外头游荡,结交坏朋友,甚至进局子吃牢饭。我不能让阿鹂走这条路,索性趁年纪还小接回来,我还有得精力管教伊,我要伊好好较在此地块生活、学习和工作,弥补我对大女的亏欠。我不要求爱玉哪能,但晓军,侬要还有点起码的良心,就该多关心照顾阿鹂,尽到做娘舅的责任!”
“我晓得哩!”晓军勉力笑道:“我和爱玉不过提一提现实问题,免得日后侬怪我俩怠慢了阿鹂,不是无心,是能力有限!姆妈放心,我大不了两碗饭吃一碗饭,不就节约出口粮来了。”他看向爱玉:“是不是,老婆?!”
爱玉脑里还乱糟糟的,这样的讯息一时消化不了,她还是有涵养的,没抹晓军的面子,只是点头笑了笑。
沈家妈道:“吃饭问题我自有打算,过两天我带阿鹂去药厂跑一趟,今朝遇到秦阿姨,今年她们又涨工资了,我却没有,就是张喆这个乌龟王八蛋在里面捻坏损,不让我好过!” 晓军道:“张喆当年爱大阿姐爱的要发疯,果真是人走茶凉!”
梁鹂虽然在看电视,竖起的耳朵却没闲着,瞧她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待回新疆后,她要讲给姆妈听。
又有人在敲纱门框,不晓谁来了。
第柒章
原来是沈宝珍的男朋友赵庆文,他带来一罐乐口福、一罐菊花精,一塑料兜苹果,沈晓军起身接过去。
“又不是外头人,买噶这些做啥?浪费铜钿钱。”沈家妈招呼他到饭桌前坐,吃鸡汤。
张爱玉替他盛了一碗搁眼面前,赵庆文道声谢,笑着问:“宝珍呢?”沈晓军开了一瓶莱蒙汽水给他,他摆手问:“有茶麽?”
“有!晓军,五斗柜上那个绿色饼干筒里有碧螺春,你拿出来泡一杯!”沈家妈接着道:“宝珍去邻居屋里看电视剧,人在旅途。”叫了两声阿鹂,待梁鹂走近,介绍道:“这是我大女的女儿,今朝刚从新疆回来。阿鹂,喊叔叔!”沈晓军开玩笑:“喊啥么叔叔,叫姨夫才对!”
赵庆文也笑了笑,再看着梁鹂,忽然让她侧过半边脸面向日光灯,说道:“她这里长了块桃花癣。”
“真的?”沈家妈半信半疑,拉过梁鹂觑眼细量:“还真是有,我都没注意!”梁鹂红了脸,她现在晓得爱美,也正为这块白斑烦恼着。
“不要紧!”赵庆文道:“明天我开药让宝珍带回来,维生素 B 口服,癣处再涂抹硫磺软膏,很快就会好转!”
梁鹂心底很喜悦,看这位叔叔就像看救命恩人一般,突然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却又记不起来。
沈家妈笑道:“还是小赵侬仔细。阿鹂,去两楼把宝珍叫回来。”
“不用不用!”赵庆文道:“让伊把电视剧看完。”
“早结束了,片尾曲都从窗户外飘进来......晓军,再拿些土豆和葡萄干,让阿鹂带给陈阿姨!”
沈晓军走开又回来,拎着个袋子:“阿鹂快去!”梁鹂正无以回报,自然义不容辞,接过往门外走。
沈家妈这才追问:“宝珍又同侬闹脾气啦?”见赵庆文很含糊地点点头,叹息道:“宝珍就是脾气犟,人倒不坏。那你们谈恋爱也有三年快,该了解的也了解了。可有做进一步的打算呢?”
赵庆文是聪明人,听出弦外之音,便不相瞒:“宝珍同我生气也为这个。阿姨晓得,我家里面积最多比此地块大三四个平方,除爷娘外,还有个哥哥没结婚,我同宝珍结婚,要委屈伊住阁楼,伊不肯,讲阁楼冬冷夏热,爬上去直不起腰。”张爱玉沈晓军听了,面上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