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运道,可见是天意钟爱了。”
几个人小声感慨几句,便都各自离开去当差了。
他们的态度,也是满朝文武官员的一个缩影,“此战之后,满朝公卿皆卑奉之”,大多数官员们对卫青都客气恭敬地不得了,若是平时遇见,论以官位高低只需作揖,但往往都会更恭敬地躬身下拜行大礼以表尊重。
尽管卫青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卫青着实是个温厚柔和的脾性,这些年来,无论是下面的兵士小吏,还是朝堂同僚,他都是事事与人为善,从不轻易与人争执。
而在朝堂官员中,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趋奉皇帝宠臣,比如汲黯,这位庄正严直的大臣,自己孤立了所有人,平等地对所有人不假辞色。
卫青当年是个侍中,汲黯木着一张脸打招呼,现在卫青发达显贵了,成了当朝炙手可热的大将军,他还是木着一张脸打招呼。
说得好听一点,这叫正直端肃,说得计较一点,汲黯这人,就很不给人面子。
这种脾气秉性,在日常相处中似乎显得不太随和,但搁在后世文人口中,这倒是成了他们追求的所谓“文人风骨”。
后世文人自重,而鄙薄武夫,便以史书中“大将军青侍中,上踞侧而视之;丞相公孙弘燕见,上或时不冠;至汲黯见,上不冠不见也”这句话来拉踩,说汉武帝尊重汲黯这样的士大夫,而轻视卫青这样的武夫佞幸。
这个逻辑简直太可笑了,刘彻轻视卫青,然后给他长平侯的爵位和大将军的权利,还要强行给他三个儿子封侯;尊重汲黯,但就是不给汲黯升官封爵,怎么?怕官职太大把人压死吗?
李盛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这种言论就更是嗤之以鼻了,要他说,刘彻他纯粹就是被汲黯怼烦了。
汲黯可不是那种沽名钓誉惺惺作态的正直,人家是真的很正直,直谏君王一点不含糊,刘彻不高兴?无所谓,我就是要上谏,你要弄死我?随意,人可以死,谏书得上。
对于这种死心眼的忠正大臣,刘彻反而没办法了,人家是真的一心为国,生死置之度外。
于是,被怼了几次“君王怎可容仪不整巴拉巴拉”,刘彻也是麻爪了,他毕竟还是要脸的,汲黯见他衣冠不正,那是见一次怼一次,第二天还要当着大臣们上谏书批评,他还得捏着鼻子看了后做出批示,真是怕了怕了,不就是好好穿衣服戴上冠冕嘛,比起后续的一堆麻烦,他还是省事一点先端正了衣冠再见人吧。
至于卫青,那是跟他从二十岁岁就一起出去游猎的小伙伴啊,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他心里烦,常常出去跑好几天不回宫,在外面农家借宿的的时候,韩嫣、卫青还有他,大家还在一张床上睡觉,还一起沐浴呢,什么没见过?还顾及这些繁冗礼节?可去他的吧。
于是刘彻见卫青的时候就很放松,有时候中午小睡一会儿,衣衫不整地从后殿出来,知道卫青来了,也不等自己收拾好就叫人进来,有时候还歪在塌上就跟人说起战事来,根本不在乎形象。
这天卫青来见天子,刚进了未央宫就听见了小孩子的笑闹声,他进去一看,原来是小皇子刘据在这里,正被父皇抱着抛高高。
“臣卫青,见过陛下。”
刘彻摆摆手叫他过来,把刘据往卫青怀里一放:“你陪着小子玩儿一会儿吧,朕手臂都酸了,据儿现在长大了,抱着都沉手。”
刘据之前经常被大金雕带着玩儿飞飞,现在阿曜翅膀受伤了,刘彻不准儿子去缠着阿曜,于是刘据就退而求其次,让父皇陪他玩儿,刘彻陪着玩儿了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这小子平时被大金雕带着飞高习惯了,还嫌弃他抛自己抛得不够高。
刘据被换了个人抱着,笑嘻嘻地摸摸卫青头上的玉冠:“舅舅,你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