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可以问哥哥，你的腿……是最近受伤了吗？”

柔柔的语气，小心注意着对方的情绪，生怕刺激到他某一根敏感的神经。薇薇安控制着自己不往最坏处想，她更希望自己听到的答案是“最近不小心弄伤了腿”，可是得到的真相却是事与愿违。

“伤了十几年了，只是偶尔会痛。”男人平淡地答道，嘴角甚至还勾勒出了一丝淡笑，仿佛并不将这点小痛放在心上。看到沉默的少女，他反而还来安慰她：

“别担心薇薇，哥哥的腿没有断，只有发病的的时候才会用拐杖，刚刚我在睡梦之中感受到了你的气息，起身匆忙才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让你担心了。”

看着少女依旧低头不语，奥古斯托心底不受控产生了另一种猜想，让他眉间染上了阴郁，“难道是薇薇嫌弃我不比正常人，是个半残疾，又在初见时见到了我的狼狈姿态……”话音至此，已然低沉下去。

“嫌弃……我了吗？”

帽子扣下，薇薇安再也不能假装沉默，她红着眼睛急忙反驳，为了加强自己的可信度，还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腰，将头再次埋入他的胸膛。

“没有的哥哥！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在心疼你。”被奥古斯托擦干的泪水再次回到他的身上，热热的，染湿了他的前襟，也烫到了他的胸膛。他眉间的阴郁在少女的拥抱下渐渐消失，浓黑的眼中升起了不明的神色。

他将手拢在她的腰后，身体前倾，将下巴压在她的发顶，低哑着声音开口：“薇薇为什么为我心疼，嗯？”

奇怪的问题没有问倒急于表明真心的小美人鱼，她怕他不信，又着急地打了个哭嗝：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是我的亲人。”奥古斯托体贴地为她拍了拍后背，目光灼灼，等着她的下一句解释，“所以，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好。”

身后的手瞬间扣紧。

“要是我可以早一点找到你就好了，哥哥也许也不会受伤……”少女似乎没有注意到男人身体的紧绷，她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情绪，说着说着越发悲伤。

奥古斯托就这样听着她的哭声，没有反驳，也没有安慰。他自己立下的誓言，在转瞬间就成为了空头支票。

他拥着怀中软软的小姑娘，思绪远远地飘回过去……

那时候，他的族群被刚灭族不久，他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才终于来到了人类世界。人类虚伪狡诈，白日里的君子在夜晚就变成了刽子手，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做的却尽是心狠手辣之事。

当时的他有幸在令人作呕的所谓交易市场找到了尚且幸存的唯一一个族人，但彼时的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年少时的他执拗地想要将她救出，哪怕明知道她再也回不了海洋了，但是对方却笑着推开了他。

“奥古斯托，你是我们美人鱼族中唯一的幸存者，我们，都不希望你过得不好。回去吧，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不记得自己当初说了什么，只知道从那天起，他就下定了复仇的决心，他要把所有屠杀了他们族群的主谋、同谋，一一让他们付出同等的代价！

十年之久，他终于完成了他的誓言，为此，他受过许许多多伤，若非断骨挖心的痛都不再能让他皱一下眉头，他身边已无亲人，无人会再嘱托他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

他恍然想起，这是十多年来头一遭了吧……

“哥哥，你疼不疼？”

他又听见怀中的少女问，他愣了愣神，接着摇了摇头：

“不疼。”依旧是同样的回答。这一次不是违心的回答了，奥古斯托不仅不疼，他甚至还笑出了声。

喜悦漫上他的眉梢，将脸上若有若无的阴翳驱散，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