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墨抬眸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慢道:“臣确实有一求。”
听他如此道,临隽扬了扬唇角,笑意不达眼底。但又因赵予墨接下来的一番话,敛回了神色。
赵予墨道:“臣欲告假,带平南出门去,游历山水,见识世间百态。”
这一请,不仅是临隽,一侧的临柏也撩起眼帘子,眸子带着些许疑惑,偷偷摸摸瞟了一眼赵予墨。
一直暗中观察临柏的帝王头一次在木头妹妹脸上瞧见如此鲜活的神情。
他将视线再度挪回赵予墨身上,当下的心情与方才截然不同。
“爱卿所求,朕自然应允。只是平南自小养在宫中,身娇体弱,怕是吃不得长途跋涉之苦。且她遇袭一事,尚未查出幕后真凶,你二人离了京,怕是更加危险。”
赵予墨则道:“陛下,臣以为正是因为臣与平南在京中风头太盛,才会引来如此多的祸端。臣借出行为由,隐藏踪迹,暗中调查,倒比在京中给人当活靶子要安全的多。”
临隽觉得他言之有理,思虑过后,便也不再废话。他微微颔首:“朕也会彻查此事,早日缉凶,保你二人平安。”
行刺的二人早已被移向天牢,严加看管。其实赵予墨与临隽两人都知道,大概率从这两个刺客口中是套不出话的,但该受的罪,该担的罚都不能少。
珍而重之的谢过隆恩,临柏总算和赵予墨一块儿离开了那座曾令他感到恐惧的宫城。
两人乘坐在马车之上,离了大概有二里地远,临柏才小心翼翼看向赵予墨。
他想同赵予墨说一说出行之事,却在转过头时,发现赵予墨望着自己,眼含笑意的模样。
这个身躯高大的男人唇角压着笑,手向他探来,一下便握在了临柏紧拎箱子的手上。
“辛苦平南公主。”赵予墨有心调侃,“将宝贝捂得这般严实。”
可临柏哪里知道他在调侃,他垂了垂眼,唇角瘪了一瞬,眼中瞬间染上了歉意。
把箱子没有受损的那一面平摆在腿上,临柏怕东西摔出去还稍微垫了一下脚,让箱子向自己这方倾斜。
随后,他打开箱子,看到里头破了两三根的,大小不一的玉/势,脸上的歉意就更浓了。
接着,他抬起头看向赵予墨,用眼睛同他说:【我没能保护好它们。】
赵予墨一时语塞。
他被临柏坦诚开箱,坦诚向玉/势道歉之举逗得一乐,忍不住动手摸了摸临柏的脸蛋儿。
“能为你挨上一刀,是这些物件儿的福气,明儿我再去置办一套。”他话音刚落,就见那可爱的少年用青葱如玉的手指,拨弄里头断开的各类玉石碎块。
赵予墨本来还想说话,这会儿视线却不自觉跟着临柏走。
看着毫无自知,撩人心弦的少年用手指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碎块表面,拾起最末端那跟仅剩的,最小细柱仔细端详,赵予墨心都漏了半拍。
又想到他刚才那么努力护着箱子,不让陛下发现的模样,赵予墨喉头微动,忍俊不禁。
他连忙按下临柏那只手,让玉柱子赶紧回到它该待的地方。
“别招惹我了,今晚上事忙,可不敢欺负你。”
临柏想起自己要问的事,忙将柱子放回去,捧着赵予墨的手写道:【当真要出城?】
赵予墨点了点头,嘴里却问:“你不愿吗?”
临柏自然是摇头。
没有不愿,他只是…不知该用什么心情,什么态度去应对。
他想出城,一直都想。想走遍江河,想看春雨秋霜,繁花冬雪。
被赵予墨推开那日,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去实现。但最终因为他决心留下,而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