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将他们二人关入天牢,用剔骨刃一刀刀,一片片剜下皮肉。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赵予墨心头之愤。

天知道他看见狼狈的心上人从楼台赤足跑下来那一瞬间有多害怕。

他若是再晚一步,若是再晚一步!

赵予墨闷下口酒,已经不敢再想。

虽然及时将临柏救下,但临柏却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模样,甚至比之前更…

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全皆付之东流。

赵予墨不止一次尝试解开临柏心房,然而这一回,临柏是真的缩回壳子里了,一点儿机会都不肯给他。

他观窗外鸿鹄,观满天白雪,观落叶随风,每一个眼神都阐述着他对自由的向往。赵予墨通通都看在眼里。

从临柏第一次想跑,赵予墨便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有意无意地教临柏过日子的本事,不仅是在为临柏做准备,也是私心,希望在这些过程中,能叫临柏多看他几眼。

他希望临柏能对他动心。

他希望临柏可以打消离开他的念头。

那些亲昵缠绵的时光给了赵予墨一种所求已如愿的错觉,却不曾想,这真的只是错觉。

他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临柏高兴了。

那便放他走吧,让他到更远的地方。

或许离了这座城,他会穿上男装,会笑容满面,会遇到个心悦的姑娘,娶妻生子,过上自在又逍遥的日子。

走了也好。赵予墨闷下一口酒,默默用一只手掌捂在眼上。

他喉头微动,想着那两个袭击临柏的人定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但身份成谜,实在难追寻其背后的始作俑者究竟为何人。

赵予墨思忖着近日与他关系并不和睦的人,思考想去也只想到那位品行不正的惠亲王。

睁开通红的眼,赵予墨面带杀气,又饮下一盏。在心中思道:若当真是他,如今证据不足,还不好办了。

最好便是将这件事同陛下牵扯到一块,以“宫中戒备森严,却依旧有外人能混入其中不被觉察,陛下安危实在令人担忧”为重点,放大此事。

届时层层追查,定能捕捉到蛛丝马迹。

清酿好饮,赵予墨想借此消愁,却发现自己越喝就越忍不住想临柏。

一想到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一个人在雪天行进,赵予墨就感觉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会不会安排的还不够?

临柏还穿着女装,孤身一人在夜中行走,即便走得是官道,也容易被人盯上。

他又穿得那样单薄,出门前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夜里霜露这样重,他骑着马,若是吹到风,着凉了可怎么好。

赵予墨越想越心焦,越喝越难受。

到了最后,他手一拍桌,猛地起身就往外走。

不管怎么说,他得确保临柏安全地离开,安全到达另一座城镇才能稍稍安心。

开了门,赵予墨还没出去,就被站在门口正打算敲门的掌柜揽得一怔。

后者笑起来,说道:“侯爷这是心有灵犀啊,赶巧儿,我这刚把公主殿下引来。”

听到前半句,赵予墨满脸疑惑,心想这老小子怎么敢说出心有灵犀这种话的。但后半句入耳,他却怔在原地。

公主…殿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眼睛还是遵循着身体本能,随着掌柜示意的方向看去。

在室内明晃晃的灯笼布影之下,别着一朵银骨水仙花簪,女儿装扮,低调却难掩姿色的青葱少年,就站在一旁。

此刻因掌柜的引言,他也正抬头,将将好与赵予墨相视。

赵予墨本来就红着地眼,这一刻变得更加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