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临柏走到桌案边,提笔开始信写家书。为防小人暗中窃阅,临柏写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
等写完信,他坐在桌前,仔细对折塞封,再信封后,一笔一划写下【夫赵予墨 亲启】的字样,才满意地将书信交给小玉。
去南院练了一圈,临柏回来用餐,却听后院里几位侍女在外头偷偷抱怨。
“这几日街上人越来越多,路上的积雪踩得黢黑,都把我裙子给弄脏了。”
“经常的事,每年北城都会来好些外乡人,把从北林里猎杀的野禽皮毛和腌肉拿来卖货,想多攒点钱好过年。”
“每年吗?难怪我说最近街上多了好些生面孔,好些都是凶巴巴的,可吓人。原来是猎户,那就不奇怪了。”
正在咀嚼红烧猪蹄的肉的临柏嘴唇油滋滋的,听到这话,他眼帘微抬,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取来手帕,临柏擦了擦唇,手指敲了两下桌面,唤来小玉注意。
“小玉在,夫人有何吩咐?”
临柏抬眸瞧她,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粉嫩的指尖最后轻轻落在桌面,敲响三次。
【孙昭,到这来】
孙昭是光明正大的男子,不便日日出入内院,平时在外头守着做事。临柏不方便开口,便用了一个圆作为代称,小玉则用方型。
看明白公主夫人吩咐,小玉即刻出门唤来孙昭。
为避嫌,孙昭入屋,大门并未关起。但小玉还是在懂事地走到外头等候,将谈话空间留给二人。
临柏走到桌边,提笔写下一行字。
【每逢年节,北城便会来许多外乡人?】
孙昭没想到公主会问这个,随即点头道:“是的,这是常事。北边的城镇林子茂密辽阔,汴北城的野畜大多都是从那边来的。现如今到了年下,各家各户为了多攒些钱,都会把手里存着的好东西拿到市上卖。”
【一直都是如此?什么时候有的习惯?】
孙昭回忆了一下,道:“好这年头了…得有七八年?”
他顿了顿,才问:“夫人何故这样问?是有何猜疑吗?”
临柏点了点头,低下头,仔细书墨。
【你且去问问北城市集何时兴起,来人都是些什么底细。再调查一下北面城镇居民近些年可有什么人口变动。】
孙昭神色一凛,即刻就出门办了。
他刚走没多久,小玉就拿着一封信匆匆来报。
“夫人,府门外来了个信童,说是有信给您。但他没说是谁送的,只说您看了自然就明白。”
临柏正好就坐在桌前。
他神情淡淡地接过信件,在手中把看一阵,才取来拆信刀慢慢割开信封。
漆黑的眼瞳扫过书纸内容,少年云眉微蹙,眼中不掩疑惑。
竟是长公主常宁,请他明日到秋祈寺,说是有要事相商,事关先皇后,也就是临柏的母亲。
……
什么事,竟又能扯到他母亲?
长公主这封信的内容确实戳到了他的软肋,临柏从桌上站起来,心情一时有些烦躁。
在桌案边来回踱步,少年紧蹙眉头,心想着现在时间尚早,若他一人骑马出行,或许夜里边就能赶到秋祈寺。
但他又转念思考起长公主为何要在这个时节,邀他去秋祈寺相见。
是真的有话不得不说,还是想把他引出汴北?
想着想着,临柏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现在一副猛虎下山的古画前,脑袋微扬,视线落在虎口锋利地牙口之上。
倏然,他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引虎出山。
那可是要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