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什么都没有,也搞不明白赵予墨究竟图什么,但心里还是不停地在劝诫着自己不要相信。

母妃其实也不可信。

她还说要等他长大一些,带他一块儿逃出宫,结果不还是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全都是不可信的。

神色淡淡的临柏将狼毫落在纸上,戳出好几个墨点,而后努力将心里的愧意拂了出去,他开始琢磨起自己有没有逃离此地的可能。

还是想跑。

离开侯府,离开皇城。

褪去这一身女子装束,跑到一个再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的地方。

正想着,屋门倏然被人从外推开。方才还想着干点坏事的临柏心下一惊,眼里含带着一丝慌忙神色望向门口。

赵予墨端着刚出炉的果子和冒着气儿的热茶走进来,还以为是自己动作太粗鲁,或是临柏写字太用心,不小心又给他吓到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赵予墨想也不想就给临柏道了个歉,倒叫冷静下来的临柏有些茫然。

赵予墨刚将果子放下,眸向就落在了宣纸那侧。

眉心微挑,神情染上了些许玩味。

临柏追着他的目愈w宴光低头,将被自己戳得乱七八糟,满是墨点的纸面纳入眼中。

“……”

默默地搁下笔,临柏将这张不务正业的证据拿到桌下,揉卷做一团,塞进了袖子里。

“我懂。”赵予墨用过来人的口气说道,“我写字烦的时候,会在纸上画满王八,然后在王八壳上写我爹的名字。”

临柏:“?”

他挨的那些打,好像没有一顿冤枉。

第6章 上街

纸上墨迹未干,临柏把纸张匆匆揉成团,手上不可避免地沾上黑墨。赵予墨见状,起身端来净手用的铜盆。

赵予墨特地吩咐厨房奉上盘种类繁多的糕点,就等着看临柏吃哪个更多些,好记下来,下次叫厨房照着类似的口味做。临柏随手捡了块离他最近的莲花玉藕酥,咬了口酥脆的花瓣,他抿下白茶,待酥点化开,莲子独有的浅香与清淡回甘的白茶弥散在唇舌之间。

他嚼的慢,姿态优雅,颇有王室女的礼仪教养。赵予墨怕他只吃一块糕点就吃饱了,在临柏下第二口之前,把盘子挪了个角,说道:“别单吃一块,再试试这个。”

临柏撩起眼皮看他,又默默垂下,顺着赵予墨的话放下糕点,挑起别的吃。之后又重复了两次,赵予墨居然都没看出临柏究竟喜欢吃什么口味。

罢了,或许是这盘果子里没有他钟意的。赵予墨暗暗记下,他身体往前,手撑着颚,商量似的开口问询:“随嫁过来的宫人之中,可有你钟意的?”

临柏微微摇头。

陪嫁的宫人长什么样他都不记得,更别说钟意或不钟意了。

赵予墨了然地点点头,又道:“那我给她们遣些不累人的,管理庄子的差事,你看如何?”

临柏凝着杯中黄绿清澈的茶汤,没有给予更多回应。

心里自然清楚赵予墨这是在做表面功夫。

随行过来的宫人多数也都是宫里安排过来的眼线,赵予墨处置他们情有可原。而他只是个维护君臣关系的物件,就公主封号都是出嫁前临时给封的。

他的意见无关紧要,赵予墨问他,大概就是想表现出个尊重他意愿的态度吧。

赵予墨自称是武将,肚子里没什么墨,却都只是谦辞,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同学识一样出色过人。

细观临柏的神情举止,赵予墨大致猜出这兔子大概心里对他仍有猜忌与不信任。

愈w宴 他都可以理解。

若临柏完全没有防备心,恐怕也活不到宁安宫和嫁入侯府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