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从前是个寒地商人的别苑,后来战争爆发,低价卖了,连房间的装饰都原封不动。整个房间是寒地风,金色和象牙白铺满整个视线,地上放一块厚厚的驼色方形花纹地毯。原本的水晶吊灯,荆榕让人拆走了,说是看着太暴发户;后来桌椅也换成了纯木的,房间终于变得大气好看起来。

626做完这一切,刚过了几分钟,它随后又等待了几分钟,会面时间还剩五分钟的时候,执行官果然就自己睁开了眼睛,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荆榕花了三十秒恢复神智,随后站起身,换了一身整齐的西装,将毯子扔进里间。不到片刻,又变成了平常的冷静模样。

外面的助理敲了敲门:“先生,今天下午四点半的预约,纸厂的方临照先生和他的友人,已经搜过身了,没有危险。”

荆榕坐到桌前,转着笔看了一眼资料,随后说:“请进。”

来人一共两位,步履不徐不疾,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荆榕听见脚步,起身相迎,视线往后一扫,就看见方临照身后,还跟来了一个卫衣雪。

荆榕向卫衣雪一笑,随后一颔首,对方临照伸出手:“您好。”

方林照看了看他和卫衣雪:“你们认识?”

卫衣雪说:“不敢说认识,以前有幸和表少爷吃过一顿饭。”

他大大方方地一抬手:“我们有志印馆虽然迁业了,但琴岛的朋友仍旧很多,此次我来,也是陪同方先生,大家互相认识,说话也方便。”

卫衣雪今天穿一身浅灰色缎面长袍,低调而文雅。方林照则作普通商人打扮,西式服装穿着一整套,大热天里热得冒汗。

对方是四十岁上下,普通人长相,让人没什么记忆点。

荆榕先给他们倒了茶,随后拿出纸笔,请方林照坐。卫衣雪没有坐在荆榕面前,他靠在一侧的沙发上,旁听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务场合上相见,陌生之外,也很新奇。

荆榕照旧穿一身裁剪合适的西服,气质沉稳,说话也简练可靠。他先看了一眼方林照,对了对自己脑海中的印象。

626说:“兄弟,这中有诈,我们认识琴岛所有的生意人,方林照原来不长这样。”

荆榕说:“好。”

商场如战场,姓名如令牌,不管方林照是不是已经换了人,这件事也不归他管,他谈他的事。

荆榕说:“方先生代表三家纸厂来,想必有困难求助。今日卫老师在这里,您请尽管说。”

方林照打量他一番――青年才俊,格外俊美的一个后生,并不作生意场上那般假笑和热情,虽然说的是官腔,但因神色冷静,反而让人生出可靠之感。

方林照说:“现在做不了生意,我们原本三家造纸厂,一家出配方,一家出机器,另一家采买原料,干的好好的。海因人在时,也不插手我们的生意,现在藤原人一来,要了草场和化工厂去,我们买不了原料,又迁不出。三个厂子的人眼看着要饿死,我们实在是有些走投无路了,才来麻烦荆公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卫衣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人是假,纸厂的情况却是真。

藤原人有意彻底摧毁琴岛的商业,其中就包括造纸,纸厂工业并不复杂,人工也可以做,但因为涉及化工,可以方便做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所以藤原从上到下都不愿意放掉这块肥肉,至于三个厂里以前四百个东国工人的死活,并不关他们的事。

荆榕问道:“迁址呢?商会大多数人,都已迁往全程或是博山。”

荆榕问题问得真切,说话也简练有力,方林照不由得正色起来:“我们有设备,但厂址已定。我们的草浆来路和其他纸厂不一样,要用太平山泉水洗筛。您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