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送艳妃回殿。”
阿黎怔在原地,满眼都是错愕与委屈,连盛夏言赶来相扶,她也未曾动。
三日。
碧霄殿沉静如死水,红帐垂地,连宫女们都不敢高声说话。
阿黎整日整夜将自己裹在被褥之中,不吃不喝,只默默流泪。
盛夏言陪在她身边,换药、送水、劝慰,却怎么都劝不动。
“你愿意就这样被那帮人踩在脚下吗?”她低声道。
“你不是说你最恨受人摆布,最恨旁人操控你的命运?”
“阿黎,你连命都不怕,还怕他不信你?”
阿黎红着眼,哑声道:“可我喜欢他了。”
盛夏言神色一滞。
“我以为……只要我不动情,便不会受伤。”
“可我却控制不住爱上他。”
盛夏言终是坐在她身旁,将她揽入怀里,轻声道:
“你可以喜欢,也可以哭,但你不能就这么颓废。”
“阿黎,你是艳妃,是异域最尊贵的公主,是骑马射箭的女子,是在沙场上都能立于不败的你。”
“你若就这么认输,才是让人笑话。”
阿黎伏在她肩上,终于失控哭出声来。
盛夏言眼中微光闪动,心中已悄然暗下决心。
这件事,她会替她查清楚。
也会让王上,亲口说一句:“我信你。”
后日,碧霄殿中仍沉浸在压抑的沉默里。
盛夏言推门而出,手中紧握着那份饭菜残渣,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阿黎已经哭了三天,她不吃不喝、不语不笑,整个人仿佛失了魂。
盛夏言再无法坐视,她必须还阿黎一个清白。
她第一个去的,便是御膳房所设的御药房。
“这几日是否有人取过红花或南姜之类的药材?”她将自己伪装成碧霄殿御前医女,出示令牌,冷声问道。
管药的内侍翻了翻这几日药引记录,摇头道:“并未有人领取过此类药材,御膳所用之料皆按例调配,无此二物。”
盛夏言并不意外,毕竟此事一旦留下纸面痕迹,便极容易被查出,行事之人怎会如此愚蠢。
她将记录记下,转身离开,直奔宫外几家民间药房。
只要这种药材动过,哪怕是掺入膳食用量的微量,定会在采买记录中有所痕迹。
可从城东到城西,七八家药铺她都亲自走过,无一人记得近期有宫中来人取过南姜与红花之配。
更不曾售出针对女性调理宫寒的“避子粉”或“红花丸”。
线索再次中断。
直到她回到医馆小屋内,终于将残渣重新过滤一遍,竟意外嗅到一股不同于本地草药的气味
淡淡的薄荷香中,裹着一丝隐隐的药墨气。
她猛然心头一动,赶忙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毒典与异族药经。
在其中一页书页夹缝内,找到了记忆中熟悉的配方名:
【京城私坊“素云斋”避子香粉,专为不愿生育的妃嫔所用,无色无味,掺入熟食即溶】
来源地京城。
盛夏言眼中倏然一冷。
整个宫廷中,来自京城的宫妃寥寥无几,而恰恰唯一出身京城权贵、且与阿黎向来不睦的
正是淑妃。
她回到屋内,慎重将药渣封好,另附上一页从药典中复写的药方纸,又写下查案经过一一罗列。
她知道,这一份东西,足够叫任何一个妃子“打入冷宫”。
她走出屋门,天色已近黄昏。
她要去御书房,亲自将证据交给王上,还阿黎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