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怕了。
江楼月,你说得对。我的的确确是个胆小鬼,在那之后……
那一天,是她先离开这所房子的。
那一天,是他默默地把照片撕碎的。
所有的起因,似乎只是他多嘴问了一句:“妈妈,你为什么要哭?”
妈妈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明白。
“他变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妈妈没有钱,他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清寒,你要好好地……活着。”
不知道什么卡住了他的喉咙,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妈妈。”
他最后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随着天边的落雨一起无力地滑到地上。
不动,于是不会痛。
而当所有自以为免疫的瞬间,堆积在一起的时候,便是四个字:逃无可逃。
那一天,她按响他的门铃。
他没说谎,他不说谎。那是冷清寒给自己设定的死期与地点,在母亲离去、养妹和父亲死亡的二十六岁,死于地下室。
可是她来了。揉乱他的衬衫,一边流着泪一边说:“求你,不要死……”
那一刻,阔别他二十年的勇气似乎又回到了胸中。做下去,他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他的救赎。
第0071章 【银汉篇】第四:负我前生恩,曲中论。
“少爷,您前日说,您的同桌生病了?”
这是他家中和他玩得最好的仆人。说是“玩得最好”可能有些歧义,毕竟这仆人已经垂垂老矣,但在父母常常出差的家中,只有他一个人陪伴着他。
所有人都管他叫老贾,于是冷清寒喊他贾伯伯。
“是呀。”冷清寒说,“我听同学说,他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既然如此,趁今天周末,我们去看望看望他,如何?”贾伯伯笑着给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好!”冷清寒用力点了点头,他心里确实早有这个想法。他家境优渥,待人真诚友善,心里从无半分阴霾。当日听老师说了江楼月的事,当下就想和同学们一起去看望这位未来的同桌。而当他在学校里说起这件事时,却遭到了其他同学的反对。
“我才不想看见那个娘炮。”后座的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我们下课还要去秘密基地玩呢,哪有时间去看他……”
“娘炮是什么意思?”冷清寒问。
“你看,他连娘炮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他也和江楼月差不多……”
“就是像女生啦,我们才不和他玩。”男生挥了挥手,“你去找别的女生和你一起去吧!哈哈哈哈……”
就这样陆陆续续找了几个人,不是推辞放学后要补课,就是直说和江楼月不熟悉。也是,毕竟这才是一年级。
那天阴沉沉的,是T市标准的冬天天气。贾伯伯牵着他,一路进了桐花医院。那时还没有什么安检,也没有那么多的病人。冷清寒也不知道贾伯伯是怎么知道江楼月在哪儿的,不过贾伯伯向来神通广大,大概是提前找老师问过江楼月家人,才带他过去。
他们一路走到重症病房门口。那儿的座椅上本来坐着一个白发男人,见贾伯伯过来,熟稔地站起来和他打招呼:“老贾,你来了。”
冷清寒正在打量四周冰冷的设施,这时被贾伯伯拉了拉手:“少爷,这是江楼月的父亲江先生。等会儿,他陪你一起进去。”
“贾伯伯不进去吗?”他问。
“重症病房一次不能进去太多人,还需要有家属陪同。”贾伯伯蹲下来,对他好言好语地说,“我在外面等你,不会走。”
冷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