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哥这个人,说得好听一些是随和,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没有分寸感,还十分愚蠢迟钝,把谁都当朋友。
这也就导致他真正喜欢了多年的那个女孩,从心底里把他当作渣男,比如蛇蝎。
初三那年,有个女孩子喜欢他喜欢得死去活来,连学都不上了,消息传到贺季同耳朵里,没想到这傻子懵懵懂懂来了句:“是因为我?为什么?难道是气我上次抢了食堂里最后一份鸡腿饭?”
那女孩最后气得转学了。
迟晏偶尔听班里同学讨论过,喜欢上贺季同的人,绝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或许不会被渣到,但绝对会被怄死。
迟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听到小孩儿在邀请贺季同参加她的成人礼,再一次“顺带”邀请了他。
他抿直唇角,克制地压下心里莫名的不舒服感,拧着眉毛冷冷地对他眉开眼笑的傻表哥说:“你帮她把东西拎进去。”
他最终还是管了闲事。
还管到了底。
*
五年后。
大兴安岭,原始森林附近一汪深不见底的天池。
清澈的水中映着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
四周蜿蜒起伏的山丘上,层层叠叠的参天大树隐匿在浓重的雾气之后。
顾嘉年刚做完毕设,论文发了顶刊,还拿了校优。
她下个月要跟着沈教授去北霖参加直博前最后一次学术交流会,沈教授推了她做主讲人。
顾嘉年第一次担任会议主讲人,内心颇有些紧张,无法放松。
迟晏便提议带她来大兴安岭玩几天。
顾嘉年听到这提议,有些诧异那年她成人礼过后,他们从昼山回云陌的途中,他便提过以后有机会带她来。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他还记得。
只不过到了这里后,不知道他怎么就回忆起了那些连她都快忘记的往事。
顾嘉年听着迟晏那略微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扑哧”笑出了声。
她歪过头看他。
他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面色白皙,眉目英俊,只是神色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带着漠不关心的寡淡。
他们在一起四年。
她见过他太多太多面。
顾嘉年听到这些往事,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又觉得酸疼他们已经相识了二十年。
她牙牙学语的年幼时期,和斗志昂扬的青葱岁月里,都有他。
只除了中间那灰色的十来年。
顾嘉年忽然伸手抱住他肩膀,用鼻尖蹭去他鬓边的一片落叶。
脸上挂着笑,问他。
“……吃醋了?”
迟晏哼了声,却没躲开她的拥抱。
“……别给自己戴高帽,我那会儿也没看上你。”
哪怕后来知道她喜欢的不是贺季同,再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梗。
顾嘉年听到他那个“也”字,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说:“迟晏,我问你件事。”
“我生日那天,你拿来的那个蛋糕,不是季同哥买的吧?”
“……”
迟晏没反驳,转过头来看她:“不是又怎么样?我那是看你可怜,怕你哭鼻子。”
顾嘉年翘着嘴角问他:“都没看上我呢,就这么心疼我?还这么关注我,这么会联想。”
“……”
迟晏无话可说,忽地想到什么,敛了醋意问她:“你不加我微信,不邀请我去集市,我还能理解为你不好意思……但你脚好之后那几天,为什么不来我家看书?连句微信都不发。我再听到你的消息,就是你邀请贺季同去集市那次,你让我怎么想?”
顾嘉年被他问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