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伞顶“砰”地一下,结结实实撞上什么东西。

江蓠惊呼一声,不待收回胳膊,伞便被人强硬夺去,洒了她一脸水珠,随即听得一声怒喝:

“谁这么不长眼!”

江蓠顷刻间出了身冷汗,低头瞄见一双暗绣金丝缀南珠的皂靴,还没等对方下一句吼出来,便双膝一折,“啪”地跪在地砖上:

“大人恕罪,学生得意忘形,竟冲撞了大人,实在该死!大人心慈,网开一面,放学生回家吧!”

雨水从廊下铁马淅沥滴落,溅在她低伏的脊背上,薄薄青衫洇湿一片。

良久,有人淡淡地笑了声。

“心慈?”

这声音低而冷,浑似镇在壁龛下的一团幽云,凝着数点冰晶。

她以额触地,不敢起身,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叫什么?抬头回话。”

江蓠咬了咬牙,顶着一脸雨水直起腰,小心翼翼地向上看了眼,这一眼却好巧不巧瞟在那人腰带的佩饰上,刹那间犹如白日见了鬼,僵了一瞬,没再往上看。

“学生永州人士,姓田名安国,家中是贩丝绸的。”

她很快便恢复镇静,流畅地自报家门。

“时辰尚早,怎么现在就交卷了?”

“回大人的话,今日中秋佳节,祖父正病着……”江蓠泫然欲泣,“我自觉考得不错,想早些回家与他团圆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