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不算很严厉,但大概是板着脸的缘故,尽管脸足够漂亮吸引人,但还是能瞬间感受到他多年导演的气场。
实习生一时间被问得懵在原地,完全不清楚他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直到身边的同事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我、我之前没干过这个,也没有人和我说。”实习生一脸尴尬忐忑,看顾晏津没说话,也不知怎的,脑子一抽傻傻地问,“顾导,那这个场记单怎么写啊?有没有什么模板我参考一下……”
“……”
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给点阳光就灿烂,顾晏津都差点气笑了,就连那个实习生身旁默默听着的同事也无语了。
“场记单不会写,打板也打得乱七八糟,上下一碰真以为走个过场就完了,到底是谁把你招进来的?”顾晏津冷冷道,“不会干就找人干,没人帮你干就自己学,别回头让剪辑和后期给你擦屁股。”
实习生自以为见识到了顾导的“温柔”,结果转眼间就被疾风暴雨扑了个满头,这下不敢再接话了。
顾晏津话虽然难听,但也是有原因的。
早年他拍电影的时候就遇到过不少这种事,最经典的还得是一个走后门进来的DIT,天天坐在那儿刷手机嗑瓜子、不拷贝素材也就算了,甚至还弄丢了一个硬盘,留下一堆烂摊子后拍拍屁股就走人。虽然顾晏津后面严厉处罚了当初把他招进来的工作人员,但是耽误的工作和时间却没办法弥补,最后也是通宵加班加点、所有人熬了一个多星期才补上这个漏洞。
在这行干得多了就会发现,到处都是不靠谱的伙伴:编剧、录音、场记、制片,多得是一拍脑袋就这样搭起来的班子,顾晏津也无法确保方方面面都监管到位,只能再严格一点、再严厉一些,才能减少事故发生时剧组承受的损失。
休息时间结束,顾晏津也要回去录制了。
场记实习生被训了一通,心情很是郁闷,一言不发地照着顾晏津的要求修改起刚才写的场记单,旁边的同事看了他两眼,还是慈悲地过来指点了两句。
教完新人,他不忘安慰:“别气了。”
“我没生气。”实习生摇摇头,“顾导挺好的,不是他说这些,我都没意识到。”
他虽然是实习生,但已经体验过剧组的人情冷暖,这行岗位都是流动的,捏在手里的都是吃饭的家伙,少有真心实意教东西的,不是天大的事根本没人理你,有个人愿意抽空点你几句已经很好了。
同事没想到他还挺懂事的,点头:“顾导脾气是不好,听说在片场更暴躁,在他眼皮子底下犯这种错误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但是即便是这样,每次他开新项目的时候总有一堆老人来找他合作。”
做事认真靠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工作久了就知道,话难听的君子比摆笑脸的小人好相处多了,起码前者不记仇。
说到底,在这社会上真正混得开的要么是人精,如曾含这样分寸拿捏得刚好的;要么就是肚子里有真才实学、硬通货的,别人得罪不了、也得罪不起。
天才虽然少见,但可惜前者也不多。
顾晏津回到导师席上,累得主持人说什么都没听进去,刚喝一口水,就看到张小岩别着麦、从门外走了进来。
两人见了面,视线相对,张小岩心脏下意识地收紧、微微呼出一口气。
在正式录制之前,虽然唐导说顾晏津不会看在他是朋友举荐的份上对他放水,但张小岩心里还是存了一点忐忑和矛盾。
矛盾的是,他既想光明正大地想到导师的认可、不必因走后门让别人看不起,也好证明他这些年并没有辜负自己;但心中又忍不住阴暗地想,如果顾导能够稍微关照一下他,会不会他也能有一个邵庭阳那样的机遇,他能挣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