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越发衬得容钰不知好歹,乖张阴戾了。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自打杨氏去世,容钰就再没上过学,家里的私塾也没去过。原因是白氏心疼他身子骨不好,不让他和那么多人一起念书,免得太过劳累。
于是跟容修永提出专门给他请个先生,容修永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儿子,自然不答应,还说他双腿已残,于科举仕途一路已是无望,何必大费周章。
容钰只觉得容修永对他太刻薄,父子俩大吵一架,容钰就没有再念过书,彻底成了个纨绔子弟。
还有,白氏每一次出门参加宴会,和那些女眷聊天时,不免谈到各家子女。
白氏每每提到容钰,总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在众人好奇询问之下,掉几滴泪,三言两语透露一些容钰在府中的混账事,再捂住嘴,慌里慌张地给容钰“找补”,后宅的女人们各个都是人精,谁还听不出怎么回事。
久而久之,容钰在京都也就恶名昭着了。
再比如现在,每每容修永教训容钰时,白氏都在一旁劝架,装出一副慈母心肠。可又总是惹得容修永更生气,对容钰越来越厌烦。
一提到祠堂,容修永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白氏,疾步走到容钰面前,指着他鼻子大骂。
“我问你,这一整年里,你去祠堂拜祭过几次?你二哥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祠堂上香。你呢?除了你的生母,你可还有给其他先祖上过一柱香!”
容修永脸红脖子粗,倘若他不是个文人,此刻都要打容钰一顿。
“你这个不孝子孙,现在立刻给我滚去祖宗祠堂跪着!向列祖列宗告罪!”
墨书连忙跪下恳求,“老爷,公子有腿疾,跪不得啊!”
容修永怒哼,“怎么就跪不得!他是小腿断了,大腿不是好好的吗?”
白氏脸上浮现出心疼之色,“哎呀,这、这……三哥儿,你就跟你父亲说句软话,认个错。”
以往每一次白氏这样说,都会激起原主的逆反心理,更是梗着脖子,死磕到底。
如今换了容钰,他是眼珠也不动一下,既不上白氏的当,也不顺着容修永服软。
他始终垂眸,嗓音轻缓,“父亲真要我去跪祠堂?”
“难不成我在与你说笑?现在就去!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容钰轻笑,摩挲着暖玉镶嵌的轮椅扶手,“可父亲也知我性子顽劣,若是一不小心碰到哪,烛台倾倒。父亲猜一猜,那木头糊成的牌位,可经得住几时烧?”
容修永眯着眼,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威胁我?”
容钰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十根指头白皙如雪,指尖泛红,仿若精致的玉器。他静静地注视容修永,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
“哪敢呢。”
容修永赌不起,若是容钰真的一把火烧了祠堂,明日这桩事就会传到城内所有人的耳朵里。不仅与他对立的朝臣会借此攻讦他治家不严,只怕最重孝道的皇上也要怪罪,一怒之下贬官停职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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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容钰,喃喃道:“真是天杀的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