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围廊时,墨书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哥儿,外头下雪了。”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给天地之间都盖上一层纯白。

容钰低眸,“传膳吧。”

墨书点头称是,快要出门时,又听见容钰吩咐,“把楚檀叫进来。”

容钰因不得父亲喜爱,在杨氏去世后,就不再去前厅吃饭,省的看了那对父子相亲相爱的画面,心里厌烦。碧影榭里有个小厨房,专门负责容钰的吃食。

丰盛的饭菜由下人们一水儿地送进来,摆满了一桌子,又鱼贯而出。

与此同时,一个浑身沾满雪粒子的人也被提着扔了进来,烂泥一样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容钰垂头吃着墨书给他夹到碗里的菜,主仆二人谁都没有施舍给楚檀一个眼风,视若无睹一般。

屋内安静得吓人,只有外头呼嚎的北风和屋内碗筷相撞的清脆声音,交替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瘫着的人影发出一声深深的抽气,接着好似尸体复活了一样,手撑着地板,用力爬了起来。但似乎是体力不支,只能半趴半跪。

屋内暖和,他僵冷的身躯逐渐恢复温度,青白的脸颊涌上血色。

饭吃到一半,门外有小厮来通报,说是老爷来了。

还没等小厮说完话,就被人推到一边去,身后走上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皮肤白皙,蓄着美髯,依稀可见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他身穿一身朱红色官服,满头满身都是雪,急匆匆的,像是一下值就赶了过来。

容钰面不改色,继续吃菜。

容修永见他视若无睹的样子更是生气,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你还有半点规矩没有!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父亲的吗!”

“父亲何事如此着急,雪天路滑,万一滑到了可怎么好。”容钰这样说,眼中可毫无波澜,“墨书,快给父亲上热茶。”

墨书这才着手给容修永倒茶。

容修永瞥了一眼地上浑身是伤的楚檀,又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移开眼。

他冷冷地警告,“你这屋的茶我可喝不起,我只跟你说一句话,你平日在自己院子里怎么胡闹都随你,可当着外人的面,千万给我收敛一点!免得传出一个心狠手毒的罗刹名号!”

容钰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了个虾仁,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那真是叫父亲失望了,托白夫人的福,我在这京都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呢。”

容修永更怒,吹胡子瞪眼,“胡说八道!你自己干的那些污糟事,草菅人命,才落了个心肠狠毒的名声,关你母亲什么事!”

容钰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晃动,“父亲说错了,自然不关我母亲的事,我说的是白夫人。”

“你少给我计较字眼!你的生母已逝,白夫人就是你的嫡母!”

容钰勾唇,露出一抹讽笑,“父亲确定要跟我讨论嫡庶之事吗?”

容修永面皮抽动,“总之,我只警告你,你自己不要名声,随你,可别丢了我容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