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纪山英不可置信地慢慢抬头,宋临青就站在他面前,穿了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脸那么洁白无瑕,整条街上的民族服饰都比宋临青的颜色绚烂。但在这时,一切都只是宋临青的陪衬,独独他最美。
“脸怎么了?眼睛怎么也红成这样?”
纪山英刚想要伸手抱宋临青的手缩了回来,他低下头,伸手挡着脸说:“没事……我没事。”
“没事就快起来,哞哞被卖到哪里去了?”
纪山英扶着卡车轮子站起来,脚下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宋临青顿时明白了,他拉开纪山英的手,又弯腰去抓纪山英的脚看。
“别……”纪山英想要阻止,但一开口就带了哭腔,他咬住了唇,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
鞋子已经坏掉了,纪山英的脚底血肉模糊,血和泥土混在起来,厚厚地结了一层黑漆漆的血痂。
“你是傻子吗?”宋临青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同情,声音也抖了起来。
纪山英站不住,又坐了回去,他不敢看宋临青,怕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吓到宋临青,他伸出手指,勾住了宋临青的裤脚,轻轻捏着:“他们说我不学无术,不如早早结婚待在家里种地,要把哞哞卖了凑彩礼钱,我不让,跟他们吵,我爸抄起东西就打我……后来他打累了,就说不卖了,不稀罕卖,但到了夜里,我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我爬起来一看,哞哞已经被他们装上了车,哞哞看着我,眼睛湿漉漉的,叫得很惨,似乎在求我……以前我家有只狗叫大黄,它比我年纪还大,二十多年了,爸妈看它老了,也为了几十块钱把陪我长大的大黄卖了,大黄太老了,太明白人了,也不叫,就坐在车上看着我们。我受不了……我那时候太小了,我追在车后跑,才跑上山坡就跑不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追不上……跑这么一点路,又他妈跑不动了……宋临青,拥有自己喜欢想要爱护的东西,这么难吗?”
“不难,只是过程困难些。”宋临青弯下腰,不受控制地摸了摸纪山英的头发,他对这些小辈总是有无尽的耐心,“跑这么远,已经很厉害了。以后也能跑更远,跑出山花地,到更远的地方去。先起来吧,我带你去卫生所清洗伤口,然后再去问问集市上的摊贩,我们会找到哞哞的。”
宋临青身上的味道很奇妙,纪山英形容不来。但很让人安心,他擦掉眼泪,偷偷看宋临青一眼,头发上似乎还残留着宋临青的温度,他摸了摸,顺手把帽子戴上,借力站了起来,怕压到宋临青,他脚下再痛,也不肯分力到宋临青身上去。
卫生所不比大医院规范,双氧水用完了,直接酒精往纪山英脚上倒,纪山英疼得冷汗直冒,面色惨白,也不肯叫一声。
他不想在宋临青面前丢脸。
宋临青看着纪山英脚边的鞋子,思索了片刻后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纪山英觉得自己快痛死过去了,却还是对着宋临青扯出了个笑脸。
宋临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找了一家卖鞋子的店,看了好几双适合纪山英的鞋,通通买了带走。
太便宜了。宋临青想,不知道质量好不好。等回金北,他得去商场多买几双球鞋寄回来给纪山英。
看着宋临青递过来的东西,纪山英说什么也不要。
本来宋临青愿意来陪他找牛,就已经让他很高兴了,现在宋临青又给他买鞋,他说什么都不要。
“没鞋穿跑什么步?”宋临青说,“等你以后进国家队了,成奥运冠军了,再把这些钱还我就好了。”
纪山英撒起谎来:“我爸妈会……”
“他们不支持你跑步,怎么会给你买鞋呢?行了,我不缺这些钱,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纪山英勉为其难答应收下,一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