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的那般良善,怎么可能?在未来掌控建兴,凭一个远支的身份压下所有反对声音?
软禁、驱逐、处死……
明明一直在发生,从未间断。
他?似乎不?愿伤害同族,总是容忍退让,可每一道处置同族的文书?都钤着他?的印章。
建兴亲近主家的旁支后来不?是被软禁,便是被驱逐,还有更多在悄无声息中死去,于是一步步的,幼主可以信赖托付的人?只剩他?。
上辈子是从什么时候起,幼主对周朔的称呼从“叔叔”变成“叔父”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淘气?顽劣的男孩,不?再?对她撒娇任性而变得谨慎小心的?
究竟是什么时候?
她因为善儿耍脾气?刁难侍女?,而将手上的茶盏重重搁置在桌上,想警告自己的孩子。
旁边的幼主却立刻起身,一副受惊而恐惧的模样?:“婶婶何必动怒,不?过是个婢女?,既惹得阿善弟弟不?高兴,杖杀便是。婶婶若为这点?事生气?,伤了身子,等叔父知道了,定?要责备我们的。”
当?时的她只惊诧于这个孩子的暴虐,后来便不?乐意让善儿和他?继续处在一起。
如今回想,才想通他?能?说出这种话的缘由,他?怕周朔,怕她,甚至怕这个族弟不?高兴。
周朔威慑主家,从不?是秘密。
无论是京都,还是地方,他?们巴结示好的对象是同一个人?朝明公?,周朔。
姜佩兮的目光一时恍惚迷离,她看着杯盏里?的清水,游离的神思逐渐沉淀。
她感受着杯盏的温度,慢慢说出刚刚来自直觉的措辞:“他?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是那些人?。”
似乎有一腔孤勇迫使她信任他?,她永远做不?好权衡利弊,正如她无法用?理智说服情感。
这份信任由何而来,她弄不?清。
究竟是周朔在她面前展示地太过温和无害,还是她无法舍弃不?愿走出迷障?
王柏有片刻的愣神,他?搞不?懂这个妹妹的别扭。
她明明不?喜欢那个周氏,那副冷淡疏离的态度,在外?人?面前连装都懒得装了,他?们关系应该已经很遭。
可她现在又在替他?辩驳,尽管言辞如此苍白,但她的倾向已经明晰。
她信任他?。
不?是随意地轻信,不?是她对人?不?设防,而是她选择他?去信任。
“妹妹自己有主意就好。”王柏选择将这个话题揭过,“阿娜莎跟我说,她先前许诺帮你和离。”
“但她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周氏和姜氏的盟约,王氏没法插手。我和她能?帮的也不?多,但若jsg是江陵和建兴谈不?拢,你两边都不?想待,便写信给我,我接你到宛城住。”
姜佩兮并不?当?真,不?过是交往的客套话,“郡公?心意我领了,但……”
“姜妹妹。”王柏打断她的话,他?的神情认真起来,“我们是姑舅表兄妹,该是表亲中最?亲近的。”
“我的父亲,是你亲舅舅,宛城是你的舅家,也是你的倚仗。”
王柏忽然许下诺言,“我在一日,便庇佑你一日。你是王氏的亲眷,王氏不?容许任何人?为难你。”
面对这样?的豪言承诺,姜佩兮想到的内容却很不?合时宜。
但你死得早啊,她这么想。
她死在征和五年秋,是病逝。
而王柏是死在征和二年,死在他?血亲的阴谋里?。
姜佩兮对这个不?曾见过面的舅父,无半点?好感。
一个能?逼死自己长子的父亲,能?对她这个疏远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