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板栗的甜腻气味便越浓，似要沁入骨髓。

姜佩兮站在他身边，看他用钱币换来一袋冒着热气的板栗。

他把油纸袋递到她手上。

只闻着那股直冲而上的甜味，姜佩兮便能猜到它的糖分。

本是打算买了路上吃，但看到妻子盯着袋子的模样，周朔忍不住弯了眉眼。

他伸手去拿袋子里滚烫的板栗，热气刺激指腹。低头吹散热气，又捏开板栗的裂口，将那壳子剥开。

焦黄的板栗肉露出来，甜味更浓了。

姜佩兮盯着他手里的板栗，板栗肉压在指腹上，越看越觉得好吃。

眼见果肉已经完全露出，姜佩兮抬头看他，等他品尝过后的评价。

可是周朔却满眼是笑，深黑的眸色里映着雨后湿润的道路，映着她抬头看着他的期待模样。

“当心烫。”他说。

热腾腾的板栗抵到唇边，姜佩兮愣愣张开嘴。

板栗被咬入唇齿，香甜的气息刺激着味蕾。她将板栗放入齿间，圆滚的板栗裂开口子，散出里面的热气。

姜佩兮吸了口冷气，用以舒缓舌尖的灼烫。

甜蜜的糖味，混着板栗的香气在嘴里散开。

看她被烫到，他显出些担忧，俯身看她：“烫到了？”

板栗袋中上腾的热气，随着周朔的呼气又一次扑向姜佩兮的口鼻。

这样的近，她本该躲开。

但此刻的甜蜜滋味沁入心脾，姜佩兮不仅不想着躲开，反而还颇有些依恋。

姜佩兮垂着眸，甜意越发浓了。甜得她晕乎乎。

她慢慢摇了摇头。

周朔的指腹蹭着妻子的唇边，她的唇色很艳，似乎是被刚刚的板栗烫到。

他放低了声音，“我看看。”

他的音色干净明晰，胜过雨后的清晨。

姜佩兮看着那靠在自己唇边的指腹。周朔的指腹上晕着嫣红，是她的唇色映的吗？

托着板栗袋，姜佩兮另用手捏住周朔的手指，拉到一旁细看。

还是红的，原来是被板栗烫的。

捏着他的手指，姜佩兮对着那些红吹气。

温热扫过指腹，板栗甜腻的气味渐渐绽开。

周朔觉得痒痒的，不知是指腹上的痒，还是心上的酥麻，又或两者都有。

雨滴顺着屋檐的瓦片滴下，一滴清凉落入周朔的颈间。

不待他去思量方才暖融婉转的心思，就听见旁边的小贩吆喝着问生意。

“今儿苏娘子要多少？”

“一斤就好。”

周朔看向正在摊贩那买东西的人。荆钗布裙，花白的头发全部盘起，面上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一时哑声，十年的时光突然横亘到他的面前。

上次见面已是十年前了。

这十年，昇日亡逝，周兴月登位。

而他也有了自己的家。

苏娘子将板栗放入挎篮中，转身便看到一个清俊的小伙子正愣愣看着自己。身旁还有个艳美清丽的姑娘，俩人瞧着像是夫妻。

她对美貌的人一向宽容，于是带着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姜佩兮也注意到周朔的愣神，她看向那个老妇人。

除了气质温婉，笑起来莞尔徐徐。让人心生好感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特殊地方。

周朔拢袖向老妇人作揖：“问师母安。”

老妇人明显一愣，仔细看了看他，也没有想起眼前的人是谁。

“你是……”

周朔的态度很恭敬：“学生周朔，蒙苏先生教诲。”

“哦，周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