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步,阿璃永远忘不了这个人了。”
裴岫拿出姜王夫人曾经婉拒他的理由,“阿璃还小,还没长大。”
“今日喜欢,说不准明日就倦了。”
他无所谓地笑道,“她还是孩子心性,哪里懂什么永远。”
雨幕里的一切,深处阁楼里的他们都看得很清楚。
“你若是真这么想,我就把阿璃托付给你了。”姜王夫人说。
裴岫成功从岳母手中骗来了妻子。
看到他们亲吻的那瞬,他的手心被掐出血痕。
他这种瑕疵必报,心比针眼都小的人,怎么可能做到不在意?
“阿璃心眼小,好记仇。你要多包容她些。”
姜王夫人向雨幕走去,她的声音听起来近乎哽咽,“如果你们日后相处不下去,就让她回到我身边吧。”
算是因祸得福,吴兴沈议弄出的小插曲,让裴岫提前把心爱的表妹娶到了手。
他很满意他们的婚后生活。
只是随着一年年的岁数上来,偶有的不经意间,阳翟的主君也会意识到自己与妻子相差的年岁。
确实大了些。
但凡出现心虚与不安,裴岫便会揽镜自观,生怕眼角出现任何一道岁月留下的划痕。
他保养得很好。
可无论如何悉心保养,都无法避免他必然比妻子先一步老去。
这使善于玩弄人心的裴主君频频陷入苦恼。
每每爱意缠绵时,裴岫都不由心为之伤。
他的表妹不爱他,勉强能入她眼的,唯自己这副不输旁人的皮相。
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③
这是句老话。
如梭的时光,总使得担忧自己有朝一日人老珠黄的裴主君,想起那个与她年龄切合的小情郎。
便会忍不住地心口发酸发胀。
便会想折腾些事情出来,好引起她的注意。
无出所料,他的出格行径确实能吸引她的目光。
他总是能如愿获得她的关注与哄骗。
可裴岫不是傻子,七年的婚姻里,她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少。
甚至于时常,她的眼睛明明在笑,嘴里说的也是讨好与服软的话。
可不自觉微蹙的眉心,还是无可避免地暴露了她打心底里对他的抵触。
便如要求回江陵那天。
她对他又亲又抱,又把软和话、漂亮话说了个遍,可她的眼底却无半点笑意。
不仅没有笑意。
甚至藏着讥讽与厌恶。
又怎么了呢?
裴岫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他不想放她离开,一点都不想。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到手的妻子。
可她说,“我就回去这么一次,以后都陪着你。”
[以后都陪着。]
何等美好的诱惑。
何况她还会给他写信。
她不是喜欢写信的人,只偶尔给郑茵与姜琉写信。
成婚前,作为表哥的裴岫,倒还收到过几封。
而婚后,作为丈夫的裴岫,却什么都没了。
守在阳翟熬日子的裴主君,如约收到了妻子的信件。
按每五日一封,他在腊月初七这日收到了第三封信。
从第二封信件起,裴岫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墨水的浓淡、气味,是一样的。
收到第三封信的裴主君,兴致缺缺地将获得的信件放到一起,观察它们颜色的浓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