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也一把年纪了,哪里值得圣上如此惦念!莫非圣上刚到本地不明情况,误听了哪个好事者进的谗言?
苏知府越深思,越感觉手足冰冷,满心担忧万一圣上也有着与曹孟德共同的爱好,冒出一句:汝妻子我养之,汝勿虑也。那我该如何回答?是尽忠君主,还是死全道义?
此刻正好林夫人闻讯来叩拜,头戴金丝狄髻并插荷花簪子,身着冰水浅蓝的通袖衫、青黛深蓝的马面裙,一身装扮素雅又高洁,衬得一张雪白的脸儿宛如明月出深山,被婢女扶着手,弱柳扶风地走进厅堂。
朱贺霖眼前一亮,脱口道:“这么年轻?长得真像……”又见林夫人要向他下跪,忙不迭离开椅面,十分唐突地俯身去扶,“夫人不必多礼,一旁就坐。”
苏知府脚下一个趔趄,幸亏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案,才没有瘫软。
朱贺霖转头看他:“苏知府也坐。其他繁文缛节就不必了。”
苏知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哭也不是、骂也不是,简直五内俱焚。他咬紧牙根,绷着一张林寒涧肃似的老脸,挨着椅面坐下,等待皇帝的图穷匕见。
朱贺霖其实心里也有点小紧张,但皇帝的威仪还是要的,他清咳一声,说道:“朕此番南巡,于公是为海运贸易与市舶司,于私……也是为了朕自己的终身大事。”
苏知府汗出沾背,勉强稳住声调问:“圣上这是要在福州府开始选秀,以充宫掖?”
朱贺霖一怔,连忙否认:“不是,朕没打算选秀。朕心中已有心仪之人,此番是上门来提亲的”
苏知府突然转头喝道:“你们都出去!”
服侍的婢女们吓一大跳,连林夫人也惊了惊,听得丈夫又厉喝一声:“叫你们全都退下去,没听见?”
婢女们这才慌慌张张退下,连林夫人的贴身侍女也告退了。厅堂中只剩四人,魏良子眯起了眼,把手悄悄按在了腰间刀柄上。朱贺霖有点疑惑地望着苏知府,却见对方起身走到他面前,端正跪下,把冠帽一摘,厉声道:“君命难违,但若君命不容于天理,恕臣不得不违!”
苏知府脸涨得通红,连长须都因激烈的情绪而抖动起来,双眼直视着皇帝,俨然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朱贺霖无声地抽口气,心道莫非清河已先我一步向他父母摊牌了?否则我话还没说完,老爷子何以反应如此强烈?
他试图努力斡旋:“朕也知道这个要求让老大人很为难,毕竟不合世俗伦理,若宣扬出去必遭天下人议论。但情之所至,纵千百条锁链也难以束缚……朕,不,我的的确确是出于真心,还望老大人成全。”
苏知府见皇帝明知是错仍执意为之,更口吐厚颜无耻之词,简直要气得昏过去。他霍然起身,指着朱贺霖的鼻子破口大骂:“陛下坐拥四海,却对臣下强取豪夺事小,无视天理道德,临谏仍误终不复事大!陛下如此心性举动,恐日后加倍倒行逆施,以致人神共愤,大难将作!”
魏良子横眉怒视,拔刀半出鞘时被朱贺霖按住手腕,仍峻声喝道:“苏可仁,你敢詈君!这是大不敬的死罪,你好大的胆子!”
朱贺霖一边按着魏良子的手,一边皱眉道:“就事论事,何以开口就扣这么大顶帽子。再说,两情相悦之事,怎能说是强取豪夺呢?”
两情相悦?苏知府瞠目结舌,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夫人。
林夫人脸色比月色还白,起身向丈夫福了一福,又对朱贺霖福身,轻声道:“臣妾有话要说。”
朱贺霖见丈母娘态度还算冷静,于是忍着一股憋屈之气,道:“夫人请说。”
林夫人道:“臣妾之前听得一头雾水,这下隐约有些猜想-敢问陛下,一女可嫁几男?”
“一男。怎么了?”
“犬子已有婚配。虽感激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