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直下杭州。
苏晏前脚刚走没多久,皇帝朱贺霖后脚就召来几名官员,其中有按察御史,有户部郎中,也有市舶提举司的提举。这几个平素无甚来往的官员,站在御书房面面相觑,正暗中揣摩着圣意。却见年轻的皇帝沉着脸走进来,觌面便问:“朕听泉州那边闹海寇,近年越发闹得厉害,连琉球的商船也不愿靠岸了?”
福建按察御史还以为天子问责他,连忙跪地请罪:“确有此事,地方已加强水师关防,严厉打击海寇滋扰。”
“可泉州港还是年年萧条,倒是福州港变得日益繁荣起来。”
“圣上英明,的确如此,如今琉球无论商队还是朝贡,都爱从福州港上岸。寇患少只是原因之一,还因福州与琉球之间的航线更便捷,南风、北风均可开舶。而且闽江江宽水深,大型货舶可直抵福州城下,较之泉州港泥沙淤积的晋江,吞吐量大了几倍。”
皇帝唇边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如此说来,福建市舶司更适合建在哪里?”
福建按察御史怔了怔,市舶提举司的提举则敏锐嗅出了圣意,当即上前一步,禀道:“臣奏请复置福建市舶司,并从泉州迁至福州。”
复置几乎荒废的市舶司,加强水师建设与海运贸易管理,苏晏之前已在朝会上提请过,政策具体如何实施尚在研究阶段。所以这位提举的前半句拾人牙慧,后半句倒是福至心灵。
迁司……对呀,圣上从我口中问了这许多,难道是白问的?福建按察御史终于跟上节奏,顺水推舟说道:“臣奏请迁福建市舶司于福州栢衙!”
皇帝又问户部福建清吏司郎中:“你觉得呢?”
不急着发言是我谨慎,不是我迟钝-户部郎中当即拱手:“臣亦有同感。如今不止琉球,海外诸国商人均取道福州登陆,为方便管理,迁司势在必行。”
皇帝点了点头,道:“尔等可以退下了。”
这就退下了?然后呢……圣意究竟如何?三人出了御书房,继续面面相觑。站在殿门口的富宝甩着拂尘尾巴笑道:“大人们,明日早朝别迟到唷。”
三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翌日朝会,福建按察御史带头上疏,奏请迁司,引发一片附议,自然也引发了保守派们的反对。保守派们最见不得变革,越是历史悠久的,反对得越厉害,哪怕这变革明摆着利大于弊,也要先反对一番。“一千三百年的泉州港啊!”他们说。
皇帝莫名其妙,怼了句:“朕又不是要废泉州港,既然没落了就慢慢恢复生机呗。”
“是啊,如今云帆如林、藩商杂沓的是福州港,把福建市舶司迁过去,也方便管理。”
“衙署设置自有其地,迁移亦有其数。福建市舶司自宋以来便设于泉州,已有三百八十余年,地气深厚。且时下正年中,岁数未穷,非可迁之时。”
朝上无论大小事,照惯例又吵成一团。这次清和帝不嫌他们吵闹,反倒正中下怀地欣赏着正反方辩论,待到双方都口干舌燥了,他才抛出一个深水地雷,把朝堂炸了个海沸山崩:“既然有争议,看来朕有必要去实地考察一番。区区一个市舶司建在哪里倒不是什么紧要事,关键在于海寇危害几何?通蕃要不要解禁?私货该怎么征税?海上贸易该如何管控?这才是朕南巡想要了解的。”
南巡!众臣哗然了,奉天殿好似一口沸腾的大鼎,噗嘟噗嘟冒着泡。
朱贺霖才不管这么多,把谏言逐一驳回。
“圣驾若远出千艘万驷,糜费不赀……”
朕微服化名,只带部分亲卫,花不了多少钱。
“君王不朝,政务无主……”
《居守敕》给杨亭,他有经验,代理几个月政务绰绰有余。内阁不就是干这个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