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1 / 3)

阿勒坦的一片真心。苏彦怔怔地想,耳边箭矢飞射之声、呼喝喊杀之声、兵戈交鸣之声,都仿佛隔着层层的水幕,有种不真实的扭曲感。

虽然他不知对方的这份心意缘何而起,但是在马背上整日整夜抱着重病咳嗽的他,用马奶一点一点哺喂是真的;

把视若珍宝的纪念之物送给他做眉勒,倾尽全力想要讨他欢心是真的;

嘴里劝他别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去赌别人的一个不忍心,却对他的以命相胁照单全收,那瞬间眼神中的恐惧与伤痛是真的;

不想与他只为解毒而交合,不想一夕之后再无瓜葛,想要全身心的付出与交换,为此宁可拒绝唾手可得的生机活路,在每日每夜逼近的阴影中等待死亡降临,也是真的……

几天?阿勒坦的生命,还剩下几天?

是多少小时、多少分、多少秒?

苏彦陡然惊惧起来这种像利爪一样猛地撕裂心脏的惊惧,莫非就是他坐在窗台上向后仰身时,阿勒坦的心情么?

“乌尼格,你赢了。”

是啊,他赢得如此轻易,凭的是什么,不就是对方的一片真心?

“我也不想死,更不想利用你的一时心软活下来。乌尼格,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对你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即使有一天明白了,也不会回我以同等。”

他想,他大概有些明白了……

“但在阿勒坦心里,你是天赐的神迹,是他此生唯一的可敦。”

他可以拒绝婚礼,拒绝可敦的身份,却不能无视、践踏这份用生命与尊严去供养的感情。

“阿勒坦,阿勒坦!”苏彦喃喃地唤道。

身后的荆红追听得真切,指间即将射出的箭矢也凝滞了,“大人……也认出对面打前锋的将领是阿勒坦了。”他嘴上为苏彦情不自禁的呼唤找了个说辞,心底却掠过一丝惶然不安,“擒贼先擒王,只要击杀他,北漠大军自会溃退。”

苏彦一把握住了荆红追的手臂,脱口道:“你别射他!”

“……这是大人的命令,还是恳求?”

“是什么都好,阿勒坦绝不能死!”

阿勒坦绝不能死。荆红追记得这是苏大人第三次说出这句话。

第一次是在陕西,黑朵大巫利用了严城雪对北漠人的仇视,以严氏毒针刺杀阿勒坦嫁祸大铭,意图挑起两国纷争。阿勒坦中毒昏迷,被侍卫队送去乌兰山圣地医治,却于中途遭黑朵截杀,不知下落。瓦剌盛传阿勒坦已死于铭国官员手中,虎阔力勃然大怒,宣布向铭国复仇。那时候,苏大人就说过:阿勒坦绝不能死!

第二次是在山西,苏大人来给靖北军当监军,却对豫王“取阿勒坦首级”的说法并不赞同。苏大人对他说,两国之间除了战争以外,还有其他的路子可走,不是纳贡和谈,而是外交术。靠强大国力的互相震慑,坐在一张桌子上分吃利益蛋糕,各取所长地合作,同时联手制裁觊觎利益的第三方。阿勒坦不能死,因为苏大人认为此人是北漠首领中最能沟通的那一个。

眼下,双方兵戎相见,俨然已是你死我亡的仇敌,苏大人又以什么理由说出这句话?

是因为……在失忆的这段时间,苏大人与阿勒坦朝夕相处,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荆红追指尖真气微泄,瞬间将尚未射出的箭矢震为齑粉。

“大人!”他沉痛地说道,“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他阿勒坦难道就查不出来?明知你是大铭内阁重臣,天子之师,却要强娶你为可敦,这不是利用你来打击我国君臣民心,又是什么!他有没有考虑过,万一此事传遍中原,且不说老皇帝与小皇帝怎么看待大人,就连大铭百姓也会视大人为叛国逆贼,届时千夫所指、万众唾骂,以大人如此要颜面、重名声的性子,恢复记忆后又如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