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我已经没办法叫出声,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宛若一具尸体。
下人再深地用刀插进我的手腕,血液也无法流出了。
我的血被他们,硬生生放了个干净。
林水心端起一碗尚且温热的血,仰脸喝了个干净,鲜红的印子顺着她皎白的皮肤往下淌,看上去妖冶又可怕。
她才是食人精血的妖怪,可落在褚墨景的眼里,满满都是深情。
一碗血下去后,她的脸色竟是当真红润了几分,看上去娇艳欲滴,宛若盛开的牡丹。
“明日我会再来的,”她娇娇地笑,又依偎着褚墨景,“墨景,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褚墨景温柔地揽她入怀,“她死不了,不是么?”
第八章
林水心当真日日来此。
她不只是喝血,甚至用我的血沐浴,清清泠泠地站在那儿,周身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我被她掐着脸,看清她眼中浓烈的嫉妒。
“凭什么你不会老?凭什么你不会死?迟文月,你去死吧,若你不死,褚墨景再爱上你,怎么办?”
我嘴角还淌出一丝血,短促地笑了一声。
我即将如她所愿。
封后大典那日,林水心终究是没有来了,仪式复杂,她抽不出空子,让那张光滑细嫩的脸蛋更惊艳几分。
我听见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钟鼓啰音。
褚墨景尚未登基时,我便偷偷去查过了封后大典要做什么。
我幻想着和他并肩站在天坛上看着这片江山的样子,那是我和褚墨景一同努力得到的权势。
洞房花烛夜是如何,合卺酒又是如何,我和他滚上床成千上万次,褚墨景却从未给予过我这些。
“再等等。”缠绵时他咬住我的耳畔,呼吸滚烫,似是要落下泪,“姐姐,再等等,我会给你最高的那个名分。”
于是我等了一天、一个月、一年。
两年、三年……十年。
等到良弓藏、走狗烹,我被摒弃、被厌恶,被利用了整整十年,却还在傻傻地幻想着,某日他会实现承诺。
密密麻麻的、已经修复的旧伤仍在那儿犯疼,我捂着胸口,泪水淌了满脸,泣不成声。
可耳边传来系统尖锐的提示音。
是了,我要死了。
钦天监分明预测过今日天气晴好,天坛前却依旧风声猎猎。
褚墨景护着脸色有些发白的林水心,低声安抚道:“即便狂风大作、风雨如晦,我也照娶不误。”
望着林水心微微垂下的娇嫩泛红的脸,褚墨景恍惚间却觉得有些眼熟。
好似当年有个人也如同这般,羞怯地低下了头。
那是他叫了千万声的姐姐。
那时候他不会写字,不会武功,不会谋略,总是被人欺负。
是她,一遍又一遍的将他护在怀中。
可如今,他身侧之人不是她。
不知为何,早已冰冷的心此刻竟生出一抹刺痛。
等大婚结束之后去看看迟文月吧,他这样想着。
他牵着林水心走上天坛,台下文武百官鸦雀无声,唯有一人微微昂着头,看向身着喜服的帝后。
是陆怀安。
褚墨景嗤笑一声,冷冷地看了回去,陆怀安随即低下了头。
他心中升起怒气。
为何每回陆怀安都和他喜欢上同一个人?几年前也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褚墨景便不由得一怔,他不敢再细想自己曾经对谁动过心,只是无意间死死攥紧了林水心的手。
“陛下。”林水心痛得低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