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啊,你只要……”
他说不下去了。我只要什么?我用疑惑的眼光望着他。
“你只要……不再做……做……那个……我们不用这样的了,我长大了,可以做大事了。太子要我进他的府里做伴读,他……也很喜欢馨儿。求求你……哥……”
我忽然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你说……太子要你去他府里做事?”
“是啊。太子正当盛年,皇上又龙体欠安,正是我辅佐下一代明君的良机。”大弟侃侃而谈,自信非常:“正是我大展拳脚的时候。哥”他又转而哀求,“过不了多久,必然能够为你脱籍,你……”
“你以为……你以为王府是自家花园,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吗?还有太子……太子虽为储君,然而政局这种东西,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放缓了声音,道:“安儿,你若是安心读书,求个功名,又岂是难事?为什么非要陷入这等党争?要知道做了太子伴读,就再也脱身不得了!安儿!”
“大哥你不必说了!”安儿的脸色变得既鄙夷,又痛心:“我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做,不知道何年何月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你就那么舍不得靖王府的荣华富贵?你说,你做了那靖王的男宠,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念着兄弟的情分,不想逼你太甚,你难道就不为我想想,不为馨儿的将来想想?她……马上就要做太子良娣了。怎能……怎能有个……”
安儿的脸在颤抖,嘴唇在颤抖。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实在不敢看他的脸色。
怎能有个……我觉得发寒,但是只能苦笑,这是我自找的。
可是我马上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馨儿她……”
“是啊,太子很喜欢馨儿,我们虽然如今不比往年,但也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正是好事。虽然我不靠那等裙带关系,然而馨儿的终身有靠,也是好事一桩啊……”
好事,好事,只有我的事不是好事。我听见自己说:“王府里的人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也不必多想,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然后我站起来,尽量稳定地,走出去。
我好像听见安儿叫了一声:“大哥……”或者是我听错了?
可是我不能回头,我一回头,就会崩溃。所为何来?我劝不动安儿,安儿也劝不动我。刚才我宁愿是我听错了,那……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听安儿这样叫我。
我几乎是僵硬地挪出家门。一转身,觉得已经不行了,顺着墙根儿往下坐,我的心也跟着往下沉,沉到最底。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秋儿过来,脸色有点担心:“公子……”
我木然说道:“别说话。我不想说话。”只是望着街对面的暗灰色的墙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