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是你在旁边吗?”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好想你。”
语音播完了就会自动停下,他要还想再听就只能再点开。周杰将手机放在地上,等待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一截细白的手腕探出,青筋凸出,病骨支离。
他拿到手机就又缩回了深处,周杰只能听到这两句语音在屋子里反反复复播放的声音。
后来周杰回去,他没再躲着楚然,也没有明确地回答魏延的情况,只给了他一个录音机,要他隔一段时间随便录点什么进去,学习,生活,有意思的,没意思的,他最后嘟囔了一句,反正无论你说什么那个家伙都会喜欢听的。
楚然后来上了大学,他自始至终没有动魏延给他那张卡里的钱,而是用自己平时打工赚的钱在校外租了一个房子,课余时间去打工,有时候还会去打黑拳,不过他现在会很有分寸,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他大学选了心理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大三时考上了公费留学生,去国外完成了学业,再回到国内时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心理咨询师,入职了A市的一家私人医院。
虽然工资很高,但他日子还是过得很拮据,他拼命地攒钱,希望把当年欠魏延的钱还掉,不是想要和他划清界限,而是觉得,还清了债,这样他就不是他的情人了,他再说分手的时候,自己也能拥有驳回的权利。
周杰隔一段时间会来问他要录音机的音频,有时候几个星期,但有时候几个月也有,不过从没断过,即使他没有得到过来自那个人的回应。他没再谈过恋爱,有人和他表白,他就会回答,他有男朋友,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异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类似守贞的举动,有时候性欲来了就自己扶着性器撸,但怎么都射不出来,想着他的脸又大半夜跑去浴室灌肠,自己插着后面叫着他的名字才能射出来,又会想到,那个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会不会又会趁机花天酒地,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就注定了他不会缺人陪。想着这些心里就更难受,坐起来抱着录音机胡言乱语。
说我现在有了份工作,能挣好多钱了。
说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吗,不记得了也不能因为寂寞找别的人啊。
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小声地抽泣,好想你啊,我攒够钱啦,能不能快回来和我结婚啊。
他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得到回应,他把音频照例发给周杰后,不一会儿那边就传过来一张图片,白纸上两个遒劲的字体。
等我。
是魏延的字迹。
八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音,他的眼眶几乎瞬间湿润。
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第二天他上班的时候听到同事说大老板来所里视察,他印象里的大老板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但同事却激动地表示,这位的级别更高,是总部派来的,她刚才遥遥瞥了一眼,特别年轻不说,那身段,那气质,简直绝了。
楚然眨眨眼睛,他这么多年见过的,身段气质可以称为绝的人只有一个,他又想起了昨天的字。
楚然顺着人群找过去,远远看见台上站着个男人,很高,清瘦,但比例极好,光是一个背影就和其他人隔出了一个不同的次元。
却熟悉的令他不敢上前。
这时,男人突然转过头,楚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那是一张几乎可以用美形容的脸,他转身的一瞬间甚至让他所站的那块区域都亮堂了几分,楚然甚至听见了周围同事小声的吸气声。
眉目秾丽,矜持冷淡。
他站在台上,下巴微抬,明明在笑,眼睛里却泛着冷光,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永远高高在上,不可攀折。
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楚然都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