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像是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
……
除夕夜,一年中阖家团圆的日子。
非洲北部战区基地医院里,江宇铎刚刚完成一次抢救任务,转身进了隔壁那间简陋的休息室里。
他身上的白大褂还沾着血迹,头顶的台灯电流不稳,忽明忽暗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木雕,用小刀在上面继续刻画。
同样来自京南的小张推门进来,随口抱怨了几句,看见江宇铎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下:“江哥,你在刻什么呢?看你研究好几天了。”
江宇铎没抬头,神态专注:“是钥匙扣。”
小张凑过去看了几眼,咂咂嘴:“刻得也太精致了吧,我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给女朋友的?”
“嗯。”
“就中午和你通视频电话的那位?”
江宇铎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对。”
“唉。”小张长叹一口气,“怎么在这我也能被塞一嘴狗粮啊。”
钥匙扣弄了一半,急促的防空警报声打破了医院的安静,一场空袭毫无预兆地降临在这里。
队长冷静地组织大家进行转移,前后不到五分钟,全体医患安全进到防空洞里面。
可就在清点人数的时候,护士慌慌张张地说:“不好,前天入院的那个小女孩还在病房里。”
那个小女孩一直是江宇铎在负责,听见这个消息,他不顾一切阻拦,立刻朝着医院那个方向走。
炮火声接连不断地钻进耳朵里,外面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火舌肆无忌惮地向周围扩散蔓延,到处都是刺鼻的烧焦味,橙红色的火光混杂着浓烟四处腾飞,高温炙烤着皮肤。
女孩怯怯地躲在病房的角落里,江宇铎过去将她抱起来,然后快速向防空洞那个方向撤退。
可就在这时,十几米远的地方落下一颗炸弹。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当场飞出去几十米远,衣物和体表是各种形状的伤口,皮肤血肉模糊,胸腔与肺部大量出血,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空袭结束后,队长带着人找到他,对他全力进行抢救,但状况并不乐观。
他陷入了无尽的昏迷当中。
然而半个月后的清晨,他却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
守在床边的小张立马要去喊医生,江宇铎费力地动了动手指,拦住他的动作。
他的气息极其微弱,好像随时都会断掉,说出的每个字都要花费很大力气。
他说:“小张,能不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小张皱着眉头问他要干什么,他说想给女朋友打个电话。
小张表示不解,他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这么久联系不到我,她肯定要担心的,说不定还会一个人偷偷哭鼻子。”
“……我已经让她伤心很多年了,不想再看她难过。”
在他的坚持下,小张把电话借给他,他登上了自己的微信,给沈枝意拨了通语音电话。
果然,小姑娘急坏了,听起来委委屈屈的。
江宇铎耐着性子哄她。
后来沈枝意说想开视频看看他,江宇铎慌了,他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也太可怕,不能让她看见。
最后只好把被子蒙过头顶,骗她说这边的照明坏了,只给她看一个模糊的身影。
好在她没有起疑心。
打完那通电话后,江宇铎又晕了过去。
战区的医疗条件远不如国内,他的身体状况变得越来越差,短短几天,他消瘦了不少,两颊深深凹陷下去,只剩一副干瘪的骨架,到最后,已经像是垂暮的老人